翻手将擦拭干净的蛇牙锥收进了袖管里,相有豹扭头看向了面露不忍神色的佘有路:“师叔,您是觉着......我今儿下手太黑?”
“我是觉着......咱们火正门怎么说也都是个调教玩意、靠手艺挣钱吃饭的堂口,闹得太凶、下手太狠,就怕万一.......”
“师叔,都到了如今这场面了,您还有啥可心软、犹豫的?要是咱们今儿晚上没防备,眼下躺在地上的,估摸着就得是咱们堂口里的人!谢师叔家婶子,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也都没招谁惹谁,可那些个菊社里的人物倒是放过了她没有?已然是死拼到底的局,咱们要是还存着心软的念头,那叫人逼死的可就只能是咱们自个儿!”
“有豹,我倒也真不是心软,我就是怕你......杀顺了手了,往后遇到个啥事,你都是杀字当头!”
“师叔放心,我也就是对上了这些日本人的时候才这样!平日里遇见事,我能拿捏个大概分寸。再说了,就算是我真有个犯浑胡闹的时候,那不还有诸位师叔替我把着脉门呢?”
轻轻叹了口气,佘有路看着二进院子里已然沸反盈天的场面,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一千、道一万,真要能踏实吃上口手艺饭,谁又乐意动这门心思、嘬这样场面呢?这也是叫逼得没辙了呀......有豹,那活口搁哪儿了?”
朝着被几个火正门中小徒弟隐约把守起来的一间屋子努了努嘴,相有豹应声说道:“在那屋里搁着呢!师叔,瞅着这场面折腾得差不离了,咱接茬操持下面的活儿?”
眼见着佘有路与佘有道齐齐点了点头,再瞧瞧在二进院子门边踮着脚看向了自己的纳九爷,相有豹这才提着一口丹田气,朝着那些个玩命打着太平拳的四九城中爷们吆喝起来:“诸位爷们,且先高高手,听我絮叨一句!”
耳听着相有豹那话音不高、但却字字入耳的吆喝声,不少压根都没挤进人堆里的四九城中爷们当时便不再鼓噪叫喊,而那些个打太平拳打得一身是汗的玩家,也借机骂骂咧咧地停了手,吊着嗓门朝相有豹吆喝起来:“相爷,咱们这儿听您高见?”
“客随主便,相爷您言语下来?”
朝着那些停了手的四九城爷们深深一揖,相有豹朗声应道:“火正门中学徒相有豹,谢过了诸位主顾路见不平,拔刀相救!诸位这份义气,我火正门上下铭记在心,不敢说日后必有报答,只敢应来日仔细伺候诸位手里的玩意,叫诸位爷们得个舒心、放心,省心、开心!”
轰然而起的叫好与应诺声中,相有豹又是深深一揖:“可眼面前还有件事儿,得求着诸位爷们仗义出手——这些个夜闯宅门的人物,照着四九城中的规矩,自然是该送去巡警局听候发落。可把话说到头儿,这些个夜闯宅门的人物,都是菊社里那些个不讲一点江湖规矩的日本人。那就是送去了巡警局,怕是北平城里日本领事馆一张片子,转天这些人就又能在街面上走着!因此上......我这儿倒是有个笨主意,还请诸位爷们赏听过之后,赏个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