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这蔺湘竹已然是双目垂泪,泣不成声。
要知道她口中的蔺学如可是她的生父,若是以孝而言,她必然是要待之以恭敬。可是正是因为她深知这蔺学如的脾性,是故才更清楚此事已然再无转圜余地——蔺学如为了丹乾派,便是连自己也能毫不犹豫的舍去,又何论其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她懂事后,便一直不再称呼蔺学如为父亲,只说掌门。
今日罗英嫡为杀妖伤重至如此程度,又在间不容发之际,再救她一命,可谓是不惜己命贡献良多。然而便是这般情况,蔺学如却是因为罗英嫡再难有恢复机会,便不愿多说,甚至连蔺湘竹出言恳请也不愿答应。
这其中种种便将蔺湘竹的心伤到了极点,若非心中还有一点冷静,只怕先前裘鹤轩反嘴来问时,她已然要动起手来了。
好在蔺湘竹虽然看似性情清冷一副生人勿近模样,但实在性情平和,生人勿近模样不过是不愿与人多接触罢了,一旦相熟了便会换一个性子。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与冷清秋姐妹相称。
是故如此种种下来,蔺湘竹便只能将积蓄于心的怨气、怒气等等种种不平全数借由那一段话发泄出来。然而发泄之后,这蔺湘竹便再没了力气。
便在此时,一道歪歪斜斜的剑光在天上兜了一个圈后,终于认准了这里,一股脑地就往下栽了下来。只是剑还未至,人先落下,却是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赶来的厉红珊。
也懒得再与蔺湘竹见礼,厉红珊甚至语喊怒气,乃至于质问道:“英嫡这是怎么了?”
若是往日里被厉红珊这般问,蔺湘竹只怕早已然翻脸教厉红珊如何做人。可此时的蔺湘竹精神却是软弱的很,又心带愧疚,哪会去与厉红珊起争执,相反还似找到了救星一般,将脸上泪珠随意一抹,便急道:“妹妹来的正好,快帮我将师弟送去火云宫,罗刹姐姐已然先去准备了。”
厉红珊不知此间发生之事,只是听闻了罗英嫡受伤便匆匆赶了过来。这会儿她已然粗略看过,发觉罗英嫡看似鲜血淋漓昏迷不信,可呼吸倒还算得上是平顺,面上也没有失血过多的迹象,是故便松了口气——她修为浅薄,也不知以真元探查身体之法,是故并未发觉罗英嫡体内变化。
不过如此一来,厉红珊便觉得奇怪了,不由反问道:“大师姐何出此言?英嫡可是咱们丹乾山的弟子,如今受伤了不送回咱们丹乾山的别院,反而送去火云宫,这岂不是让人笑话?”
蔺湘竹闻言一怔,这才想起这一茬来。
便如厉红珊所说,堂堂一个丹乾派弟子,更是为丹乾派立下了汗马功劳,甚至在眼下来说还可算是泼天的功劳,可如今受伤之后却不往自家里送,反而送去别家寻求救治,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告诉旁人,其中别有内幕——若不是这弟子犯了小人,恐在派中遭人暗算;就是这门徒已然没了救人的把握,这才需要找人帮手。
只是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可以算是不足与外人道的事情。甚至即便当真是救治不能,需要找人帮忙出手,那也通常是将人请回来,了不起出重金罢了——这事可是事关一个门派的颜面,断断不能轻易让人知晓。
可蔺湘竹先前只记得罗刹女所言,又已然对蔺学如满心失望,却是未想到这一层面。
不过如今受厉红珊启发,这蔺湘竹虽然想到了这个关窍,可她却想的更多:“如今再去细想一番,之前那人让人将师弟送回别院去,只怕也是存的这个心思,至于救人之事反而是被他一言带过了……”
自觉已然想清楚此中真相的蔺湘竹不由更是悲从中来,只是她虽然对蔺学如万分失望,可心中却还知道孝道二字,断断不敢将这等“家丑”对外宣扬,是故只能憋在心里。
只是如此一来,这蔺湘竹心中的怨气却是又多了一些。
不过蔺湘竹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的厉红珊却是在琢磨自己的。
“师姐既说那罗刹女在火云宫已然准备妥当,为了英嫡伤势考虑,咱们去火云宫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咱们丹乾山的颜面也不能丢,”厉红珊沉吟半晌后,双手一拍,面上却是已然现出欢喜神色,显然已经想出解决此事的方法:
“我看那罗刹女与师姐关系不一般,不如师姐先将师弟送回咱们丹乾山的别院,我再去火云宫于那罗刹女报信,再由这罗刹女将英嫡借走。介时不仅英嫡能去火云宫,便是由人说起来,咱们便说是罗刹女与师姐关系情同姐妹,而掌教老爷又不在别院,便自作主张的将人带走了。那罗刹女乃是西域的蛮子,即便是行事鲁莽一些,只怕也无人会多说。”
将心中所想细细道来后,厉红珊便问蔺湘竹道:“师姐觉得此策可行的?”
蔺湘竹此时哪还能有什么想法,更何况厉红珊所言虽然有些别扭,但的确已然照顾到了双方所需,让她没了两面为难的忧虑,自然是无有不准的。
蔺湘竹当即在面上扯出一个轻笑,对厉红珊赞许道:“红珊妹妹果然足智多谋,看来让你在师弟身边照付是选对了人。今后的日子师弟便要你多多照顾了。”
厉红珊闻言一怔,却不知蔺湘竹怎的又说这话。
她却是还记得不久之前,这蔺湘竹还拿此事说骂于她,当时若非是罗英嫡出面挡下,只怕她早已经被赶回山去,甚至要开革出门。
如今这蔺湘竹却是一反前态,再度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