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个面吧。”我冷静得出乎自己的意料。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二十岁,是三十岁,四十岁……
时常听人说,成长的代价很沉重,这一刻,我想我懂了。
我成长的代价是家破人亡,失去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曾经,我以为,倘若哪一天失去了我爸爸,失去了严寻,我会活不下去。
走到了今天,我才发觉,或许,我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脆弱,也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重情重义。
至少,对陆汉我似乎不那么重情重义,明知他对我有意思,才会百般帮我,却佯装不知,处处利用他。
人一旦经历了某些事情,就容易变得冷漠,我是属于哪一种?我到现在也不确定,未来到底要如何,我也是一片渺茫。
不过,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替我爸爸讨回公道,觉绝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我用十年。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秦露说我的想法相当正能量,却也很不切实际。
于是,我也报以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自终有一日能扳倒那个背后黑手。
与严寻这一次见面,的确是收获不少。坐在他那辆车上,我的心情格外复杂,我想他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我们都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说话,我们两个人太久没有这样平静的坐在一起过了,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陌生过。
静默了许久,严寻才开口道:“你爸爸的事我都听说了,节哀顺变,别太难过了。”
两人之间最可怕的就是变得客气,变得陌生,我和严寻除了以陌生人的关系,又或者是师生关系以外,再不可能有别的关系。
因此,我也变得客气起来,没有和他吵,丝毫没有火气,淡然得如同我们曾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甚至有些冷血。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说出那样的话,我说:“没有什么好难过的,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都是最好的。”
也许,这样的结果真的是最好的。我爸爸不能动不能说话,他躺着难受,而那些昂贵的医药费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久病无孝子,我是个普通人,三个月,四个月我坚持下来了。可我并不敢确定,倘若我爸爸再躺个三年,四年,我是不是还能坚持下来。
起初,陆汉同我说过这些话。他说,我爸爸离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那个时候爸爸刚刚离开没两天,我很不赞同陆汉的说法,可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有一天我真的会觉得累。
呵,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爸爸离开是解脱了。
爸爸解脱了,我才刚刚开始。
对于我这种冷漠的态度,严寻很不可置信,他沉默了半许,接着说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找出凶手,我想从我爸爸醉驾开始,就是有人精心设计的。”我这样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为什么,我爸爸早不出车祸,晚不出车祸,偏偏就是在和严寻见面之后出来车祸。
排除了严寻谋害他,那么,也就是有人精心设计,蓄意造成我对严寻的误会。对方大概是想嫁祸给严寻。
并且,在当天,我联系严寻,他就和我提出分手。据严寻所说,他是受了付予馨的潜质,拿他的话说,付予馨就像个疯子,为了所谓的感情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最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现在我并不这样认为了,不是我心理太阴暗,是周遭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巧合,也让我不得不往阴暗的地方去想。
“我也是这样想的。”严寻从容的说了这么一句,可见,的确不是我心理太过阴暗,而是这事情太令人怀疑。
比起我,我想严寻知道的应该更多,我顿了顿说:“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线索……,倒是真有。你爸爸离开前提起过韩方程……”严寻说到这里,忽然变了脸:“你爸爸在离开之后,很可能见过韩方程,韩方程同他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我眉目微沉:“那你之前怎么没有和我提起过?”
“你给过我机会么?”他反问我,神情冷峻:“你哪一次不是如此,话还没说完就吵……”
等一下,我好像不是来和他谈这个问题的吧?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这里来了,搞的我都语塞了。其实,他说的很对,我很冲动,总是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和他吵架。
明明之前可以有防备的,可就因为我不愿意听严寻多说,甚至一味的逃避,导致我爸爸被人害死。说到底,害死我爸爸的人其实是我。
我总告诉自己,爸爸离开是解脱。可这些天来,每每想起我爸爸,我都会想起自己过去做的那些事。若是我懂事一点,不那么冲动,也许,我爸爸就不会死了。
说是不伤心,还是会忍不住难过。我生怕严寻看到我脸上的神情,刻意的侧过头,闭眼半许,方才转回去同严寻说话:“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证据之类的,最好……是能让他下地狱的……”
我不觉咬牙,我知道这事儿一定与韩方程脱不了干系,只是他后台过硬,就连陆汉也是招惹不起。要想找到证据,扳倒他,那是比登天还难。
身为曾经的受害者,严寻比我早一步悟出这个道理,他侧眸看了我一眼,叹气说:“要是有那么容易,我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留在学校里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