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叫了一声娘算是认下了吴氏,母亲吴氏的眼泪又一次汹涌澎湃起来。秋萍也瞧着传说中的大姐,她觉得大姐长得真好看比画里的仙子还好看,还有她的衣服,比村子里杨大户家的大小姐穿得好看多了,尤其上半身的貂皮坎肩,又白又软,真的好想摸一摸,要是也能有这么一件衣服,她少活十年都愿意。
秋萍最终也没敢跟大姐过分亲热,吴氏也不知道该跟陌生的女儿说些什么。
“娘,我爹爹呢?”
秋月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她率先打破了沉默。熟料话音落地,吴氏竟是一阵子长吁短叹,秋萍也不由红了眼眶。
“他走了都有七年了,当年为了养家给人搬石头累出了痨病,吐了血又没钱看大夫,没过多久就扛不住了。”
秋月对过世的父亲基本没有印象,听到他去世的消息,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一种伤感。
“家里是不是发生了地震?”秋月又问。
吴氏点了点头,秋萍跟她说道,“家里的房子都倒了,我跟娘没家了,也没有人让我们干活,我们就一路讨饭……”
吴氏不想小女儿跟大女儿说这些,可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作为母亲,她如何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吃饱、穿暖?她只是怕大女儿难做,天灾当前,有谁家肯收留两张吃饭的嘴?
“小妹,你坐过我身边来。”秋月有些疼惜的对秋萍说道,抓着秋萍的冻得跟肿猪蹄似的且布满裂口的双手,她愈发觉得难过。
秋萍却是一面紧张一面好奇,大姐的双手简直跟葱白一般,她难道都不用干活吗?
“你们先跟我去灾区,等事情忙完就跟我回京城吧。”秋月握着秋萍的小手道。
秋萍眼睛顿时一亮,她与母亲已经没有家了。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她们睡过破庙,宿过街头,冬天的风吹在脸上跟小刀似的,岂一句凄苦了得?
“我可以干很多很多的活,我很有力气的。”瘦骨嶙峋的秋萍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然后她又问,“你……你家里有几头牛?”
秋月竟感觉跟不上这小妹的思路,她不由想起了陈煦的话,这思维都是跳跃性的。
“会不会让你难做?”吴氏有些担忧的问道。
秋月摇头。吴氏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沉默的氛围再次在三人间流转。
“他对你好吗?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吴氏忽然问道。
秋月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公子对我很好……”
门外,梦瑶听秋月说她只是陈煦的丫鬟,她不由撇了撇嘴跟陈煦念叨,“你说她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
“啪!”回答她的是陈煦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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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虽说不上权倾天下,但也称得上位极人臣,丈母娘巴结他还来不及呢,他根本用不着刻意放低姿态。当然,陈煦毕竟不同于其他的人。前世人人平等的意识已融入到了骨子里,吴氏好歹是他媳妇的母亲——这搁在前世,绝对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给人家接风洗尘还是很有必要的。
考虑到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实不宜大操大办。否则弹劾他的奏章绝对会雪片一般飞进皇宫正统皇帝书案前,他用屁股也能想到。
接风宴就在当地驿馆,普普通通的一餐中饭而已,也没有外人。比如说胡来之流。
“相公……”
秋月见陈煦吩咐人操办,她感动的想哭。
“要说谢谢可就见外了,我还得好好谢谢岳母大人给我生了这么贤惠的一个妻子呢。”
秋月有些不好意思。梦瑶却嘟着嘴道,“那人家就不贤惠了呗?盈盈妹子也不贤惠呗。”
陈煦深吸一口气,然后梦瑶就躲到秋月身后去了……
家熬鲈鱼、五香酱牛肉、腊肉茄子……
贵族阶级很家常的饭菜,吴氏母女俩眼睛都瞪圆了,这些东西真是可以吃的吗?尤其秋萍,她一边不住的咽口水,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秋月。
“小秋萍,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束,”陈煦招呼大家入席,他又对吴氏道,“岳母,你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小婿奉皇帝陛下之命前往震区公干,岳母就先随小婿奔赴灾区……”
吴氏原本已接受了秋月安排,这会儿听陈煦说奉了皇帝之命,她几乎要站起身来。吴氏这大半生都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县太爷在她心中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皇帝几乎与真龙一样只存在于传说以及戏文当中。
如今竟听说她的女婿直接受皇帝差遣,难道他竟是钦差大人?这怎么可能?钦差大人怎么会看上她的女儿?她只是凌家的丫鬟啊。
“小秋萍,尝尝这个南瓜扣肉煲。”陈煦看着秋萍低头大口大口的扒米饭,他有些疼惜的给她夹了一块南瓜,这南瓜属于番邦进贡的贡品,珍贵至极,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他刚要说说南瓜的来历,考虑到跟秋萍说无异于对牛弹琴,他索性又夹了一大块五花肉送到她碗里。
秋月看着小妹大口咀嚼肉块恨不得连舌头一块吞下去的模样,她忽然干呕起来。
“月儿,你怎么了?”
赛华佗就在饭桌上,他替秋月诊脉,然后跟陈煦道:“陈小子,你又要当爹了。”
“老三,你行啊,”冯澈拍了拍陈煦的肩,“不过比我还差那么一点点。”
凌月华、邝雨涵她们恭喜秋月,只有梦瑶撇着嘴一句话不说,就是表情有点晴转多云、转阴欲雨。
至于陈煦,可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