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路走来,赛华佗他们了解到老妪夫家姓孟,孟吴氏,女孩叫秋萍,今年十四岁。
对于秋萍而言,这几天是她十四年来最幸福的日子,非但不用干活,而且还能吃到热乎乎的汤面,偶尔还有白面馒头,这简直比过年吃得都好。
当然,如果让小丫头知道这都是赛华佗考虑到病号虚不受补不宜大鱼大肉才每天清汤寡水的,不知道她要作何感想了。
母女俩人都没怎么见过世面,听说钦差大人要见她们,心里不免战战兢兢的。
钦差大人,那绝对是天一般遥不可及的存在。
“娘,一会儿见了官老爷,我该说什么?”秋萍有些担忧,可要说就此离开,她又有点不舍,对一个经年三餐不济的苦孩子,没有什么比能吃饱穿暖更有诱惑力了。
她可以捡柴、可以放牛、可以洗澡洗衣,她能干很多很多的活儿,秋萍心里盘算着要说的话。
吴氏哪里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说话,多磕头,老话说礼多人不怪,这总是没有错,吴氏想了一会儿小声对女儿说道。临进钦差大人驿馆的房间,她又小心的替女儿扯了扯身上的新衣。
母女俩人进屋后纳头便拜,别说屋里都有谁、钦差大人长什么模样,她俩甚至没敢抬头看一眼屋子里的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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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想来想去还是跟秋月说了路遇老妪母女的事儿,看秋月复杂的表情,他觉得幸亏没有给她一个惊喜。
此刻,秋月茫然的看着母女俩磕头如捣蒜一般,她想让她们起来说话,可话到嘴边,如梗在喉,她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没有怨对更没有恨意。她只是想哭。
“使不得,可使不得!“
陈煦不能不说点什么,他忙上前要搀老妪起来,至于那小姨子,给姐姐、姐夫磕俩头,她不吃亏。
老妪自然是见过陈煦的,她只是不清楚他的身份,赛华佗也没有跟她细说,或许是钦差大人身边的什么人吧。
钦差大人,至少要德高望重。要有胡子,戏里都是这么演的,陈煦太年轻了。
老妪不敢起身,她却拧不过陈煦。抬头看清秋月的样貌,她一下子愣住了。秋萍亦抬起头来,她那美丽的眸子里亦写满了惊奇。
单独看老妪母女,陈煦还不能十分肯定,眼下三人站在一起,他真觉得连调查都属于多余的。母女三人几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吴氏脸上多了些岁月的沧桑的雕琢,至于秋萍,风里雨里,她皮肤比秋月黑、比秋月粗糙得多。
吴氏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又惊又喜又有点愧疚,看着同样泪流满面的秋月,她颤着声音道,“你…你的屁?股……身上有一块月牙的红的胎记……”
秋月只是流眼泪。一旁梦瑶惊奇道,“还真的有呢,你怎么知道?”
陈煦瞪了梦瑶一眼。她忙用手捂住了嘴,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
吴氏目光也不仅落到梦瑶身上,她说是屁股,实际上女儿身上胎记生在女人家挺私密的部位,若说女儿的丈夫了解也在情理之中,可这位夫人怎么会这般清楚?
吴氏最后一次抱女儿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年,她当然想过女儿的处境,想过她会嫁给什么人。
一个穷人家的闺女被卖进大户人家做丫鬟,能做个填房已然是最最理想的结果,女儿甚至还可能是人家的通房丫头。
梦瑶夫人能知道女儿身体最私密的部位难道不是明证?
吴氏的生存经验告诉她,在大户人家里,通房丫头是没有半点地位的,当家主母一个不高兴,女儿被乱棍打死也不是没可能的。想
到这儿,吴氏又不仅开始掉眼泪,如果当初不狠心将女儿卖掉……
吴氏想到这个假设,她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当年她有一儿一女,狠心卖掉女儿,主要是因为要给儿子看病、买药,然而女儿被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儿子却也没有活下来,又几年,她才有了小女儿秋萍,然后孩儿她爹却又因病去世了……
一个寡妇拉扯着一个年幼的女儿,吴氏的日子可想而知,她想自己命苦,想小女儿跟自己受罪,又想大丫头也恐怕不会幸福,她觉得老天爷对她太残忍以至于竟忽略了秋月的穿衣打扮……
“梦瑶,你跟我出来。”陈煦对梦瑶道,这种时候该给人家母女留下叙旧的空间。
“相公,她们是不是秋月姐的亲人?”盈盈、秋霜她们就站在门口,见陈煦两人走出来忙问上前问道。
“这个不会错,”陈煦说完又看了梦瑶一眼,“你今天把咱们钱庄的保密守则抄十遍。”
梦瑶惊异的睁圆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撅起嘴巴,“不要……”
“抄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梦瑶想了一会儿,她捂着肚子,“人家胃疼,写不了字……”
盈盈俩人忍俊不禁,陈煦暴跳如雷,“你胃在哪儿啊,怎么还下垂了。”
梦瑶忙把手挪到胃的部位,嘴上道:“我肚子疼……”
“是什么事儿让陈大钦差如此大动肝火?”这时候,凌月华的声音在陈煦背后响起。
陈煦回头却发现冯澈他们都过来了,邝雨涵很好奇的打量着发怒的陈煦,公婆也好,夫君也罢,抑或是娘家的人,他们一致认同陈煦的大将之风,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而且城府极深,如此发火还真不多见。
“你们别都看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