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户人家知足,知道享福,老婆孩子热炕头,其乐融融的多舒服。
冯天才骑着摩托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九儿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吓的九儿紧紧地搂着冯天才的腰。
不到一个小时,摩托车便拐上了山路。
朝上一望,山上到处是乌黑乌黑的树木,偶尔闪出几户农家的灯光。
九儿看去,那点点灯光又仿佛成了天上的星星,而天上的星星,又仿佛成了家里的那盏小小的煤油灯,九儿感到了一阵温暖。
走到一片油麻地\,冯天才忽然灭了火。
九儿很奇怪。
冯天才先是站在路边小便,见九儿扭过身去,他嘿嘿一笑,拦腰抱起九儿,就朝油麻地里钻。
九儿被扛在冯天才背上,她挣扎了一下,只可惜冯天才力大如牛,哪里挣扎的脱。
九儿只听到冯天才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自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好像要跳出胸膛。
秋夜的田野,是昆虫的世界,昆虫的舞台,到处飘着蟋蟀,纺织娘的歌声和琴声。
一只萤火虫提着小小的灯笼飞过来了,它在寻找着异性,寻找它的爱情。
但愿那微微的灯光,能照亮它的爱情之路。
“天上星,亮晶晶,
一遍一遍,数不清。
地上星,萤火虫,
飞到西来飞到东,
飞来飞去,数不清。”
两人来到油麻地里面,不由一愣。
寂静的田野里,竟听见有人“咯一咯一”地在笑。
那笑声特别压抑,特别诡秘,侧耳细听,却又悄无声息。
在乌黑的夜里,在僻静的山野里,在空山不见人的时候,但闻人笑声,令人全身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那笑,阴森,恐怖,而又冷冷的,仿佛从地狱里挤出一般,若有若无,时断时续。
而又隐隐带着一股杀气,令冯天才全身冰冷,本来热血沸腾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九儿不由地看了一眼天上,刚才还有满天繁星,一钩残月。
现在却从山后涌来一股乌云,伴着夜风的呼啸,越来越浓,又好比一块巨大的黑布,把整个天空包了起来。
天空越来越暗,空气中弥漫着阴冷潮湿的霉味,好似打开了地狱之门,满世界都是幂界幽灵。:
冯天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全身发抖,不由地放下了九儿。
九儿理了下头发,揉了揉眼,她惊异地发现,那夜色分成了三部分。
最下部分是猩红色的,好像搽了口红的嘴唇,但却散发着腥气。
中间则是虚无缥缈的白色,如牛奶,而上部分,则是浓墨似的黑色。
在那沉重的黑色里,九儿又看到了很多蝙蝠在飞,空气中迷漫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无数的蚊虫。
那些蝙蝠欢快地捕食着蚊虫,有几只撞到了九儿身上,一点都不觉的疼。
九儿揉了一下眼,细细一看,哪里蝙蝠,分明是硕大无比的猫头鹰。
那猫头鹰黄色的眼珠瞪的溜圆,竭色的铁喙泛着阴冷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冯天才搀着九儿,九儿明显地感到冯天才的手在发抖,手心里全是汗水。
冯天才急忙搀着九儿朝外走,原来的油麻棵棵不见了,到处是高大茂密的森林,黑乎乎的,盘根错节。
冯天才大吃一惊,两人急忙朝外走,他们像两只小小的蚂蚁,跌跌撞撞,东倒西歪。
“走出去呀,走出去呀。”
两人互相打气。
黑暗的丛林里仿佛隐藏着无数怪兽,他们窥视着二人,随时准备吞噬着二人。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两人惊讶地发现,他们又走回了原地方。
天啊,这是兜了多大的圈子,二人心里猜测,莫不是碰上了鬼打墙?
可又不敢说出来,生怕吓到对方。
二人又惊又怕,又累又渴,疲惫不堪却又走头无路,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正在这时,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条窄窄的小路。
那小路好似一条长虫,蜿蜒曲折而又高出地面,两人正在犹豫,小路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那黒影提着一盏微弱的红灯笼,在悄无声无息地走。
两人好像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追了上去。
那灯笼忽高忽低,忽快忽慢,飘飘悠悠,漫不经心。
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像逗弄两人。
九儿穿着高跟鞋,白色的连衣裙,也不知跌了多少跤?
白色的裙子被油麻扯的丝丝缕缕,犹如布条披在身上,而且上面五彩斑斓,灰的是土,绿的是植物汁液。
夜风吹过来,身上又冷又痛,九儿的脚也扭伤了。
冯天才只好背着她,实在背不动了,干脆拧掉高跟鞋跟子,扶着九儿慢慢地走。
猛地,九儿一个愣怔,她看的真真切切,那高大的黑影只是埋在田野里的电线杆子。
而那盏红灯笼呢?两人醒悟了过来,那是一团鬼火。
那团火焰越燃越旺,由红转蓝,又由蓝变紫,又悄无声息地划向了远处。
两人又听到了压抑的怪笑。
一只硕大无比的黑云罩在了头上,响起了扑翅的声音。
九儿抬头看去,却是一只黑色的猫头鹰,在歪着嘴狞笑。
两人因恐惧而又拼命地朝前跑。
终于,跑出了那片怪异的油麻地。
天上没有了乌云,依旧繁星点点,那一钩残月正在云中袅袅娜娜地穿行。
月光明亮而柔和,好一个光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