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对身后馨女官吩咐道:“张小姐的衣服湿了,去把我那件红羚孔雀羽的织锦裙子拿来给张小姐换上。”
张夫人连忙道:“娘娘,这可使不得!
这是逾矩了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这裙子只是家常穿穿,上面又没有绣龙画凤,算不得逾矩。”孟后淡淡地笑道。
张惠妃却微笑道:“娘娘一片好意,你们就领受了吧。
听闻这件衣裙乃是用孔雀头上的红睛绿羽再加了金丝制成,整个绣衣局耗费半年的时间才做出来的。
这可是娘娘的恩典啊。”完全是不客气的样子。
张夫人看了顾澜烟一眼,还在犹豫道:“这裙子如此贵重,怕是……”
孟后笑容十分温和,道:“这裙子虽然贵重,但颜色过于艳丽,实在不适合我这个年纪的人穿。
今天靖儿无礼,惊吓了张小姐,这衣裙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馨儿,带着张小姐去换上。”
顾澜烟只是低下头,微笑着领受。
孟皇后此举是在向众人表明她的大度,更何况,依照孟皇后的手段,也还没有低级到会在衣裙上动手脚的地步。
所以她毫不愧疚地接受了。
跟着馨女官去殿后换了衣裳,再出来的时候便让人眼前一亮,那瑰丽明艳的颜色穿在顾澜烟的身上简直像是量身定做的。
衣袂绣了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瓣丰神凛冽,像是盛开在碧树枝头一样,观之流光溢彩,美轮美奂,实在漂亮的不得了。
顾澜烟笑容灿然,黑亮眸子无半丝阴霾,她的宁静与淡然将衣裳衬托更加耀目,简直将那种优雅的美丽散发到了极致。
看得一众人等都有点发怔。
高扬明亮火热的眸子便落在她那如梨花般纯净的脸颊上,笑意有了几分温柔。
孟靖儿固然艳色惊人,可是顾澜烟的身上有一种特别恬静的美丽,淡雅如初荷,让人觉得神秘而温柔。
他心中暗暗想,是啊,这世上谁能比得过我的澜烟呢?
萧壁也看着这样的顾澜烟,明明平淡眉眼,骤然添了难以言喻的风情,他微微觉得惊诧。
刚才的顾澜烟虽然同样一身华服,却到底比不上如今穿着的这条裙子,古典雅正,又透露出一种特别的韵味。
跟昨天见到的那个低眉顺眼的表妹,实在是判若两人。
他觉得奇怪,不免再打量她一眼。
她已然回到了席位之上,却是瞳仁漆黑,如幽深的潭水,冰凉幽静,不见涟漪。
脸上那温柔的笑,就如一副面具,一直没有变过,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这样的女子,似乎更加令人心头酥软。
萧壁向来不喜欢身边的狂蜂浪蝶,一直洁身自好,他知道自己的婚姻将来要拿来作交易,因为他是皇室子弟,但是,张惠妃却突然提出,让他和张家的女儿结亲。
娶了雪儿,意味着从此之后他不必防备后院失火,更加不必担心妻子的娘家会给自己带来威胁。
因为张家这么多年来,都是他们坚强的后盾。
纵然心中不爱雪儿,他也自信,可以做到尊敬她、爱护她,让她和张家人都觉得满意。
后来当他真的和这个雪儿接触,他才觉得,她气质清雅,举止婉约,早已褪了稚气,显得格外优雅妩媚。
但也太难让人猜透心思,实在是很特别。现在看来,简直是特别得太过了。
怎么办,原先在他的想法中,应该娶的妻子是个需要精心呵护的花朵。
可如今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人家实在不简单呢!
看着一旁张夫人骄傲的微笑,萧壁叹了一口气,不由想,也许娶她,真的是个好主意?
张夫人看到顾澜烟回到自己身边,低头微笑,道:“这衣裙是绣衣局绣活最顶尖的漠荷女官亲手绣的。
她可是临绣世家的第十九代嫡传绣娘,刚才你穿的那一件,单看也不错,可是和这件一比,顿时分出高下了。”
张夫人出身高贵,向来挑剔,对做的衣裳,不管是布料、裁剪、缝制、绣工都是十分挑剔的。
连她都赞不绝口,可见这衣裳的美丽了。
顾澜烟自然知道,这件衣裙光说布料,便是一等一的,绣工就更加不用说了。
纵然张夫人也花费了大价钱找来最好的绣娘,却也做不到这样栩栩如生的技艺。
这并不奇怪,全秣陵绣活最好的人,全部都被集中在皇宫里。
再加上这衣裳是为皇后做的,绣娘们自然是费尽心血,与其说是一件裙子,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
原本自己反将一军,任是谁都会气得吐血吧?
这个孟皇后啊……
确实不同凡响!
那美丽的衣裙穿在顾澜烟的身上,反倒衬得她潋滟温柔,一时引起所有目光的关注,孟靖儿的神色一瞬间僵直。
孟珍失笑,道:“靖儿,这不是你一直缠着皇后娘娘讨要的裙子么?
娘娘还说过,等你满了十八岁,这裙子便送给你的。”
孟靖儿眼睛都气得红了,她一直瞧不起雪儿,只觉得她眉眼清秀却绝对不出彩。
可是如今,这件衣裳上了身,却显得异常夺目。
这件华美的裙子,她撒娇耍赖好几次,孟皇后才许诺以后送给她的。
可今天却给了这个雪儿!
凭什么!
这本来该是属于她的啊!
她愤然,怎么能这样对她?
凭什么这般对她?
她不由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