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之战之后,晋国成功地将郤克的怒气和内部矛盾通过士会让位这一举措,化为对追求晋国霸权的共同目标,在战争中不仅展示了强大的战力,还遵循了周礼的仁义规则,给心存二心的盟友扎扎实实的上了一堂教科书式的实战课程,团结了鲁、卫等东方诸侯,可谓一石二鸟。
晋国重新把势力范围延伸至中原东部,这是令尹子重所承受不了的重大战略损失,同时,他判断齐国战败肯定是心有不甘的,郤克胜利后,曾对齐国提出一系列不平等要求,比如让齐顷公的母亲萧桐叔子到晋国当人质等等,差点让齐国恼羞成怒,扬言再战一次,多亏在鲁、卫二国劝谏下方才作罢。
子重由此得出结论,按照齐顷公天生狂妄的性格,虽然已同晋国签订了盟约,但也是大军压境下的权宜,如果此时楚国及时出兵止损,霸主之位照样稳如泰山。
于是,鞍之战结束后没多久,子重便开始动员楚国全部军事力量以救齐的名义讨伐鲁、卫二国,以此挽回楚国在东部的颓势,顺便也让中原诸侯瞧瞧谁才是真正的中原霸主。
除此之外,子重还动员了另外两个国家一起加入战斗——蔡国和许国,当时蔡景公和许灵公表示自己还没成年,不能随军打仗,子重表示没问题,当即给他俩强行举行了冠礼,然后将二人安置在自己战车的左右两侧出发。
大军东征,气势恢宏,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火红的龙,蜿蜒千里。
晋国一看楚国拼老命的架势,衡量了下自己实力,觉得打场硬仗还可以拼一下,但又担心秦国和郑国趁机越过黄河抄自己老家,便封锁黄河闭门不出。楚军趁势迅速入侵卫国,屯兵蜀地开始进攻鲁国。
鲁国国君尚幼,国中事务皆由三桓之一的季文子打理。季文子其人大权在握而克勤近邦,史曰“家无衣帛之妾,厩无食粟之马,府无金玉”,是个好官,做事谨慎,“三思而后行”就是说的他。
面对楚国的进攻,季文子经过“三思”,决定派臧孙去到楚军中求和。臧孙觉得楚国举全国兵力东征,估计后期后勤就会出问题,应该快要退兵了,不去。
很显然臧孙没有经过“三思”,也忘记了楚围宋的事情,于是楚军很顺利的进攻到了阳桥。
季文子眼看楚国就要攻入都城,又派同为三桓之一的孟孙前去求和,孟孙办事比臧孙靠谱,给楚国送去了木工、缝工、织工各一百人,又把公衡作为人质。
楚国继续恪守楚庄王时期的外交态度——顺我者和,逆我者打,看见鲁国如此的有诚意,于是答应求和。
至此阳桥之役,鲁、卫二国重归楚国阵营,子重非常高兴,觉得自己不辱令尹之职,又很好的延续了哥哥楚庄王一手打造的楚国霸业,时至冬季十一月,正是农闲时期,子重觉得回国了也没什么事儿,于是决定会盟。
公元前589年十一月,子重和鲁成公、蔡景侯、许灵公、秦国大夫、宋国华元、陈国公孙宁、卫国孙良夫、郑国公子去疾、齐国大夫等14国的国君和代表在鲁国的蜀地结盟,也即是说,当时中原国家除了晋国,其它大中小国都参加了此次会盟,会盟盛况空前,如日中天!
蜀地会盟,楚国一举成为名副其实的霸主,其行事作风也非常切合周礼,深得周王室的认可,同时,周定王对晋国为报一己私仇而伐齐也颇有怨言,认为晋国一心争霸,暴虐横征,枉顾百姓的生命和生活,像个四处撒野的蛮人,生怕和晋国扯上半点关系。
晋国也敏锐的感觉到周王室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冷漠,于是派遣巩朔到成周进献战胜齐国的战利品,想挽回点尊严。结果没想到周定王不接见不说,还派单襄公前去辞谢,并委婉的责怪巩朔道:“向天子进献战利品的礼仪,是打败蛮夷戎狄后才有的做法。齐国和周室是甥舅之国,而且是姜太公的后代,并不是蛮夷戎狄,你们来进献战利品是几个意思?你们攻打齐国,难道是齐国违背了周礼激怒了晋候?或是齐国已经不可救药(‘谏诤’)?”
一席话说得巩朔不能回答,只得悻悻而回。
别灰心巩朔,今天的朋友也许就是明日仇人,今天对你不理不睬,也许明天就会抱你大腿,国家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利益才是相互友好往来的根本,而这个根本是善变的。
此时的楚国已在班主任周定王的认可下,由一名插班生不断努力成了班长,管理全班的事务也多了起来。俗话说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同学之间也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小磕碰、一次小接触,或一个道听途说,随之而来的各种摩擦也应运而生。
面对这种情况,楚国必须要公平公正的处理同学们之间的矛盾,如何站稳立场,协调好各方关系,也是对班长政治智慧的一种考验,不能像原先那样,和谁关系好就帮谁,看谁不爽就打谁,现在所处位置和原来不一样,要学会心理换位,用理智战胜情感的冲动,最好是化干戈为玉帛,树立班长的威望。
得不到周天子的认可,晋国还是要在中原找找霸主延续感的,就在蜀地会盟的第二年(公元前588年)三月,晋国暗中操作鲁成公、曹宣公和刚上任的宋共公、卫定公组成联军,试探性的讨伐在鞍之战中有二心的郑国。
郑国这次很顾全大局,知道班长的难处,也没有求援楚国,准备自己先扛一扛再说,派遣郑公子偃率领军队抵御。这一次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