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晚上的风,似乎带着呜咽与哭诉,像是在控诉日本人的暴行。
身后的枪声不断,不时还爆炸出猛烈的火光,女人们被吓的浑身颤抖,但却都很小心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李教官一群人在原地阻击敌人,在现在的南京城里,就如同是夜间明亮的烛火,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日本士兵合围过来。
他们寥寥十几人,最终的结果,谁都能够明白。
这是在用生命为他们所有人的逃离争取时间。
约翰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关,脚踩在油门上不敢抬起,卡车飞速驶离原地,乘乱朝着西侧出城的方向而去。
中途,江楚和孟繁明换了位置,他坐在了副驾驶,望着逐渐接近的检查哨,紧紧的皱着眉。
出了这个检查哨,才算是真的从南京城里逃了出去。
前方便是海阔天空,从地狱生生闯出。
但说起来,闯不过这一关,所有人的一切努力都只会是白费心机。
约翰短暂放下的心却又不禁提了起来,他望了一眼身旁的江楚,问道:“我们怎么办?”
眼下是注定不可能停车受检的,人数依旧过多,只是用黑绸布简单的遮掩了一下,在夜间不靠近自然是看不到异样。
可但凡去后面稍微细查,只需要掀开黑布,一切也就暴露无遗。
他们大半夜出城,本就惹人起疑,就算是有通行证,日本人也不会蠢到大手一挥,直接让他们出城的。
江楚低头思索着,眼下没甚好说的,只能是硬闯了。
他摸着手里的勃朗宁,李教官显然是对这柄配枪十分爱护,平日里没少保养,更很少开过,膛线都少有磨损。
见枪如人,江楚的手不由得攥紧,抬头看了看前方,一字一顿道:“冲哨!”
“这...”约翰心里一突,顿时有些七上八下。
江楚却始终没有去注意他的表情,他们眼下被吊在这里不上不下,除了冲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因此,他只是继续轻声说,“先放缓速度,逐渐靠近后,等到日本人接近,就立刻提速冲哨。”
“我们冲不过去的...”约翰语气里有些绝望,垂头丧气的说道:“他们有枪!”
“我会拦住这些人。”江楚面无表情的抬头,转头看向约翰,“慢慢靠近。”
卡车慢慢的靠近哨口,大灯照在前方,明显能看到几个日本士兵持枪把守在哨杆前方,通道旁有一个日本军官正挥手示意停车。
约翰本能的去看向身旁,可江楚却已经通过驾驶室拆开的挡板,重新回到了车厢里。
约翰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手心不由得渗出汗来。
他慢慢的放缓了车速,在日本人身旁停下,也并未下车,而是就坐在驾驶位,从怀里取出通行证,递了过去。
他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日本人能够简单查看通行证后,就直接放他们离开。
哨卡本就是要求人下车接受检查,可眼前这人都未下车,让那军官心中难免恼怒。但他仔细看了看,却发现是个外国人,当即就是一愣,言语也不由得收束了几分,取过通行证看了看,却又不放心的拍了拍车门:
“下来,还是要接受检查。”
车厢的江楚定了定神,便悄悄掀开头顶的黑稠布,准备跳下车去。
可他却感觉衣角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李楚楚正拽着他的衣角,虽然没有说话,但眼里的泪光却说明了她的不舍。
玉墨在一旁也轻轻的扯住他,那对仿佛柔情百媚的眼紧紧盯着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卡车旁边的日本人,没有说出话来。
下车后,是个什么结果,所有人都知道。
江楚当然也知道。
他摇了摇头,拨开两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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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嘎!”
可就在这个时候,哨卡旁边,忽然便传来了一声怒吼,如同在黑夜中炸响的惊雷,格外清晰。
那声音突然响起,却又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死死将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紧跟着便没了下文。
基于对黑暗的恐惧,夜间人们总是会提心吊胆,这突然的异状,分明是有人袭击,哨卡处的日本士兵都是一惊,眼神不由得瞥了过去。
日本军官也是一颤,他本能的抓紧了手中的步枪,目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紧跟着,又传来挣扎与呼救的声音,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高声叫喊着,有人紧跟着便将灯打了过去,几个士兵端着枪,小心翼翼的走去。
一个人影蓦然从光亮处一闪而逝,本就紧绷的士兵立刻开枪,子弹打在地面上,飞溅起道道尘土,却被轻易闪过。
那人步伐飞快,一个闪身便来到了近前,手如铁钳一般,当先便死死掐住一人喉咙。
同时他身子一侧,左肘如枪,直接砸在另一人胸口,随着轻微的骨折声响,那士兵如同破布般飞了出去,砸在一旁的沙袋上。
军官高喊着开枪,人影右手发力,生生扼断了士兵的喉咙,飞身一扑,顺势一滚便重新闪进黑暗中。
顿了顿,江楚小心的掀开黑绸布望去,模糊的光亮中,紧跟着便有一个身穿道袍的身影朝着靠近的士兵窜去。
那身形如同猿猴般,奔走腾挪,闪躲跳跃,往往在一个点停留不过瞬息。
子弹飞射过去,他借着极具速度的爆发力轻易闪躲开来。
只是短暂的几个呼吸间,夺枪、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