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问云逸,那…那端正心就不受牵连么?
段令君是职责所在,只是说平城发现有城外中兵潜入,并不明言要发生兵变,让陛下自己去判断,若这都看不明白,那这皇位也就不配坐了…
慧儿你现在只需写一封书信,让豆蔻送往段府,相必现在段令君已经是如坐针毡,如同拉磨的毛驴,正在府上来回转磨呢,呵呵呵…
云逸扭头看了一眼飞鸿,我们走吧,流香斋里,应该是很热闹呢…
言罢,右手攥着凤翼箫,左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扬长而去…
豆慧看着云逸的背影,心中情愫暗生,真是旷世奇才,豆蔻独自言语,还是没有明白,齐王为什么不能知道?
豆慧说,在这朝廷中,先是君臣然后父子,齐王非常特殊,如果跟朝臣关系密切,必遭结党营私嫌疑,也有想夺权的僭越之疑,朝堂无父子兄弟,无论是谁,一旦威胁到皇位,那都是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
哎,真复杂,这个是非之地,我八辈子都不想去,姐姐你赶紧写信吧,我赶紧送到段府,免得误事儿!
豆蔻研墨,豆慧提笔,玉手如钩带,笔行似游龙…
眨眼书写完毕,豆蔻拿起纸来,扇忽几下,墨迹稍干,装入锦袋,转身离开,直奔段府。
星淡,月遮半。山远林幽如墨浣。
厅堂烛闪忽明暗,万缕千丝心乱。
前想后思难决断,只恐为时已晚。
段正心在堂中犹豫不决,虽然身体尚未痊愈,但也踉跄着,来回踱着脚步,燕彪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京北中郎将”牌子,一言不发,侄子段庸,也是紧锁眉头…
烛光不断抖动,端正心此时竟然没了主意,他知道,这是危机关头的关键选择,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啊,这是站队,也是赌博。
要是赌财物还好说,这是赌命啊,估计谁都颤抖,你可以不站队,无论谁输谁赢你都不管,但是在别人眼里你就成了不可信任的人了,这就是逼着你做出抉择,这就是朝局,这就是你所在的场,也是你的命…
管家段项一路小跑儿,走进堂中,禀告令君,那个豆蔻来了,看样子有急事儿…
段庸一听豆蔻来了,想起前些天的事情,心里一惊,要躲起来,段正心说,瞧你那胆子,慧儿都快痊愈了,豆蔻是来感谢你的吧…
呵呵呵,段庸说,这都什么时候了,阿叔还开玩笑啊,这个豆蔻是个不讲道理的女顽劣,我心里打鼓…
我什么时候不讲道理啦,豆蔻已然来到堂外,段项赶紧躲在一旁,这姑奶奶,没等回话儿,直接闯进来了,杏眼圆睁,柳眉凝霜…
“我说,段令君啊,我家慧姐姐要我给你送信,说事情紧急,你赶紧看看吧!”
豆蔻拿出锦袋子,丢给段正心,“我走了,信送到了,看着办吧…”
言罢,冷冷地看着段庸,吐了一下舌头,也不等回话儿,大摇大摆离开了…
端正心眉头紧锁,打开锦袋,拿出书信,从头到尾读一遍,读罢心中豁然开朗,眼前顿时闪出一道光亮来…
段庸拿过书信,只见上面写着四句话:
十字路口心迷茫,职责所在应担当;
只需上奏眼前事,陛下自有圣主张。
短短四句话,竟然道出了官场生存潜规则,慧女郎真是慧智过人,好个“只需上奏眼前事,陛下自有圣主张”,妙!妙!妙!
第二天,太阳偏西的时候,道武帝才醒来,随着春天的慢慢到来,这药效似乎更厉害了,浑身燥热,尽管阴光已经加大了“发散”药丸的剂量,但还是感觉焦躁,他夜里坐卧不安,直到天亮才混混睡去,下午要睡到日头偏西…
他回味着屈蛇侯罗结的的话,心中有些不安,昨天夜里,白鹭司南部辅佐宇文疋,已经把密报呈上,看来,这卫王与穆崇是铁心要反叛了。
这时候内侍长岳延进殿,将一封奏折呈上,拓跋珪有些恼怒,这些人不干正事,整天叽叽歪歪的,可恨至极。
岳延说,这是平城令段正心送来的急报,说京师北中郎将纥奚骨还有两个中兵,在城里被人杀害,另似乎有些中兵潜入城内,请陛下定夺…
道武帝闭着眼睛,思考着,这段正心倒是个机灵猴子,居然这么上个奏报,哼,躲得挺远,真怕伤着自己!
这纥奚骨是卫王的人,私离军营,潜入京城,看来这是要动手了啊!
哼哼,好在自己已经秘密派卫将军拓跋磨浑暗中调兵,外松内紧,将平城要害处都防范了…
看来要亲自去看看这位卫王殿下了,想到此,他叫关色,将猎郎叔孙俊、长孙翰叫来,关色知道,这一叫着两个人,就是要出去,本想阻止,但知道没用,所以也就没有废话,这陛下呀,最近火气很大,小心伺候着吧…
叔孙俊与长孙翰,其实也听到一些风声,知道要有事情发生,听到召唤,立即集合所有宿卫与郎卫,听候命令。
叔孙俊看着面前站着的几百名宿卫、郎卫,脸上冷若冰霜,一双眼睛如鹰似电,看着每一个人。
这些人外罩皂衣,内穿软甲,随着火把的火苗儿闪烁,每张脸都忽明忽暗着,都屏住呼吸…
叔孙俊手中握着赤焰刀,审视着每个人的脸,似乎要从这一张张忽明忽暗的脸上,看出端倪…
“叔孙大人,你来说几句吧…”长孙翰操着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