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树林中,小溪边。
景月自顾自饮水,并未理会身旁喋喋不休的南家妹妹南蔷。南湘倒是显得更为冷静些,也许是因为刚刚的真气消耗过大,此时只是冷冷地瞧着蹲在地上的景月。景月的刀始终挂在马侧,此刻手无寸铁,回头看了一眼来势汹汹的两个男子,不屑笑笑。
他看着南湘和南蔷脸上的怒意,心中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难过,自己不过是在秋阑湖底为她们出头一次,这二人竟因为听闻郝南正抓了景月便来官道上堵截锦衣卫的路,不知道是太过耿直还是过于年轻,做事也太不稳重。
“好了,你们的小跟班终于跟上来了。你们二人都是玄宇境的高手了,无论加入何门何派都该是个客卿长老的身份,居然还要带着两个拖油瓶,难道是二位的如意郎君?”景月抚摸着飞鱼服上的飞鱼蟒纹,故意嘲讽道。
南湘轻轻卸下身上始终不曾离身的小包袱,看了眼身后两个非要和自己姐妹一起行走江湖的男人,冷冷道:“不过是两个跟屁虫,如此清楚我们的剑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蔷紧握名剑溢彩,虽未用真气激发,却也杀意满满。“嘿,郝南正,你说清楚,今日就给你留个全尸,要不然要你死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郝南正,你逃不掉了。”一身书生打扮的王沛淡然道,“若是不老实交代,我可以帮你搜魂。”
一身环佩叮咚的李治看到王沛发了狠话,也不甘示弱,朗声道:“姓郝的,要是你不服,我可以和你单挑,你赢了就放你走。”
南湘回头瞪了李治一眼,大吼道:“你算老几,给我滚。”
景月看着这一幕,不由哈哈大笑道:“单挑,就凭你?你算老几?”
看着有苦不敢再说的李治,心情大好,继续道:“秋阑湖底,七人之约。景月已经全部交代给我,他说两位不必继续记得那点恩情,出手相救的是及时赶到的浮华宫宫主,并不是他。”
“记不记恩情,好像不是他说了算,我们姐妹要记那就是记下了,现在他死了,我们自然是要报仇的。”南蔷一本正经道。
景月一阵头疼,自己舍身救下的太江连环坞总舵主赵阔可以见死不救,自己交好的武当和峨眉可以放任其弟子来找自己的麻烦,为什么最后为自己出头的却是眼前这两个点头之交的女孩儿,本来快要对江湖失去信心的景月忽然在景门门主戚同筱守约称臣之后又感受到一份温暖。
师傅曾教导自己,无论人心如何叵测,能撑起江湖脊梁的终究还是“侠义”二字。大师伯说他一生无法用一剑破开的只有“情义”,三师叔更是直接,让他:“大道将至,你去替我问一问天下人是要江山还是江湖。”
他来问了,行走江湖数载,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如今好像又看到了江湖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笑了,好久没有这般放纵的开怀大笑,用手抚过脸皮,手指忽然僵硬在半空,景月没想到这锦烟霞制作的脸皮这么邪门,若是未到两天之期无论如何用力都扒不下来,就像是自己的脸一样,一时尴尬。
南蔷看着抚摸自己脸的景月,不屑道:“有病,像个女人。”
这话好像从唐三亭的口中已经说过一次,景月尴尬笑笑,说道:“景月没死,六扇门和他有一笔交易,他不宜现身。”
“我凭什么相信你?”南湘正色道。
“不信的话,你可以跟在我身边,我和他约好在路上见面的,相信不久后,你就能见到他。”景月一本正经道。
环佩叮咚的李治忽然开口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是带着我们去搬救兵怎么办?”
景月瞥了一眼娘里娘气的李治,笑道:“可以让南湘一人跟着我,你们三人暗中观察,若是有呼叫救兵的迹象,大可以出手,你也看到锦衣卫的战斗力,凭着十几个人绝不是你们两个玄宇境高手的对手。这位姑娘若是还不满意,你可以和南湘一起跟来。”这位姑娘指的自然是环佩叮咚、一身花里胡哨衣服的李治,除了当事人,另外三人险些笑出声,为了顾及李治的心情,大家都强自忍着,再也不复先前的紧张氛围。
“好,就这么办。”不知为何,南湘果断答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愿意相信景月没死还是愿意相信眼前人。
“怕是没那么好。”李治一脸怒容,长剑早已出鞘,“还是先问过我手上的剑。”说完,一剑向景月刺去。
这一剑没什么剑意,看起来平淡无奇,可景月分明在剑尖上感受到了一丝杀机。这一刺不知道眼前的李治练了多久,这分明是一记杀人剑,若是再纯熟些,该是半点杀机都无,对手会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剑至,直冲面门,另外三人急忙躲开,想来是知道此剑的厉害。不过玉黄境界的李治不该有让南家姐妹凛然的一剑,那这一剑必不普通。果然,剑尖上忽然荡开水波一般的气纹,破空声骤然响起。
景月不再迟疑,身形微动,运气于手掌,忽然侧身拍出一记少林金刚掌,至刚掌法拍在光滑的剑面上,剑势尽去,剑尖更是偏了方向,二者擦身而过,景月还不忘借着身法回身给了志在必得的李治一脚。只见李治身子快速前倾,整个身子拍进了水不算深的小溪,十分狼狈。
“李叔叔教的‘问道’就这样被破解了?”南蔷吃惊不小,李叔叔是南家有名的大剑师,交给儿子的定然是最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