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讼师语出惊人,虽然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在作最后的挣扎,却也讲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谢春香的奶奶死有半年,只怕是尸骨已烂,哪里还有什么实体证据呢?
就在这时,邵洪亮与邵草民低语了几句,然后,邵洪亮就站起来说:“此事不难!如果被告方一定拒不承认事实,要实体证明也很容易,只要刨开死者的坟墓,让检尸师确认死者头部后方有伤迹,便可足够证明此案事实存在!不过,这一切所有费用,必须由被告方全数承担,而且要承担此举所带来的民风民俗的赔偿金!”
“这!”周讼师打住了要说下去的话,看着郭冬成。
郭冬成还是心存侥幸,他不想让王县令现在就宣判,更想让时间改变此案的审判,便咬了咬牙,说:“承担就承担!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多花几个小钱吗?”
王县令暗自好笑,看来这郭家还真是个有钱户,这口井还值得挖下去!于是,王县令当场宣布:“既然被告方执意要这样,不这样不死心,那就近日开棺验尸,择日宣判!”
邵草民回到邵家河,对谢春香说了要开棺验尸的事,谢春香坚决反对,说:“我不同意!人死了都半年了,现在又把她挖出来,敝了阴气,我奶做鬼也不得安宁,我看这事就算了吧,这官司也不用打了!”
邵草民知道妻子的心里难过,当场没有跟她争论,等晚上睡觉时,才慢慢试图说服,可是,不管邵草民怎么说,谢春香就是不同意。
第二天早晨,邵草民见劝说无果,便态度坚决地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验也不行。如果这个官司我们不打了,人家还要说我们家无理起诉,到时候,还要落一个口舌,甚至会把案子往坏处翻,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棺肯定要开,这尸肯定要验!”
谢春香明知是这个理儿,可心里还是转不过弯儿来,她只知道哭,哭个没完,还在嘴里继续坚持不让开棺。邵家河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不少人在谢春香面前鼓动,说这个棺不能开,如果开了,不仅敝了死者的阴气,让死人不得安宁,活人也会受到影响。从小就跟着奶奶,受过不少迷信教育的谢春香,越发觉得自己有理,便想倒过来劝说邵草民,最好不要开棺,甚至劝邵草民放弃打这个官司,只要他郭家愿意赔几个小钱就算了。恰在这时,郭家那边也放出话来,说只要这边不较真,主动撤诉,他们愿意赔几个小钱儿了事。邵草民感觉到这事的结果很难预料,但还是不想放弃这场官司,便问邵洪亮,该怎么拿主意。
邵洪亮想也没想就说:“他们要有诚心调解,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官司不能撤诉,要撤诉也一定要在调解彻底完成之后,才能撤诉,否则,弄不好到时候官府不管,郭家又只是走个过场,你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邵草民听取了邵草民的意见,他让人给郭家回了话,说了先不撤诉,调解合理,这边就去撤诉。可是,郭家却坚持要这边先撤诉,然后再行调解,双方最后的焦点,就停在先撤诉和后撤诉这个问题上。邵洪亮便对邵草民说,“看来郭家是别有用心,你就不要抱什么幻想了,还是打官司吧!”
郭麻子马上传出话来,说邵家既然一定要把官司打下去,他就奉陪到底,看谁笑到最后。这几句分明是赌狠的话,传进邵草民的耳里,邵草民更加坚定了打官司的意志。只是那谢春香,一直抱着调解的幻想,因为这样她祖母就在坟里躺得安宁,也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利。眼看着双方争执不下,她只能带着惭愧的心情,为死去的祖母默默地掉泪。
第三天上午,谢春香的眼泪刚刚哭干,县衙里一行人就前来开棺验尸。王县令没有来,郭麻子像个哈巴狗儿,一直围着那验尸官转。打开棺材,一股强烈的尸臭味扑鼻而来,戴着口罩的验尸官,取出了皮肉已经腐烂,只剩下骨架的死者头颅,象看玩具样的反复查看,终于在后脑壳查出一个黑点和损伤处,便当即叫公差用笔记下了受伤处的部位,然后,他在一份验尸报告上写下“死者后脑壳正中处有明显致命伤痕”的定句。
郭麻子看到那一行字,恨不得要将那验尸官一口吃掉,但他还是皮笑肉不笑地迎接着验尸官,并请一行人到他家坐坐,试图作最后的改变。可是,验尸官却并不理睬,只是带着一行人回了县衙。直到这时,郭麻子才后悔在这之前不该使计,如果真心调解一下,也许要比把这官司打下去强得多。他看着那一行人走远了,禁不住说:“不怕你小小的验尸官不给我郭某的面子,这场官司我一定要打赢!哪怕是倾家荡产!”
邵洪亮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定句,但他却并不显得乐观,因为他亲耳听到了郭麻子说的那几句话。现在,邵家在那场官司上是占了很大的优势,只是在人事上却没法与郭家较量。如果那王县令也象那验尸官一样的为人正直,这官司肯定是稳操胜巻。让邵洪亮没有彻底想明白的一点是,那王县令明显是想偏向郭麻子一方,却为何也要去走这些公事公办的过程?莫非,他还是贪心不足,要把这场官司玩下去?
衙门里,王县令分明早已看到了那个验尸报告,却迟迟不传唤双方到堂,这让心急如焚的邵草民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便问邵洪亮是怎么回事。邵洪亮很坦率地说:“这还不简单?明显是两个原因,一是郭家不断地塞钱,希望不要判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