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处,六个身披红黑朝服、衣冠飞禽、头戴锦帽之人端坐在大殿中央两旁,左边右边各端坐三人,俱是目不斜视、凛若冰霜。此六人正是当朝内阁大学士!
在这内阁六人正后方则是一处古色古香的镂花红木屏风,屏风右侧另有三人均是样貌富态、身穿绿色长袍、面无胡须白净净的中年人。不消多说正是司礼监的掌印和秉笔太监。
只见司礼监三人中位处正中央的掌印太监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各位大人,主子今儿个闭关一出就召见了几位。几位大人有军国大事还请快些说出来,别耽搁了主子闲修。”
大殿左侧为首的一个垂垂老者半睁着眼睛,用几乎难以让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去年黄河护堤还有剿平南广的叛贼从户部拿了不少银子,今年和佛郎机人有一笔丝绸茶叶和陶瓷的生意,江南织造也都给宫里递了折子,相信可以把去年的亏给补上。其他,内阁暂无甚要事要拟。承蒙圣上英明神武,天下安然太平、百姓乐而无忧。”
众人先是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大殿右侧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道:“兵部这边有两件事禀报。”老者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两份拆封的信件,接着道:“这两份是浙江布政使和浙江海门卫发来的折子和塘报,前些日子浙江台州的一处哨所被夜袭,哨所的兵卒全部被杀,当地疯传是倭寇作祟,这其中的详细情况还是让高大人详细的说一说吧!”
只见三日前在兵部出现的身型高大的花甲老人站了起来:“各位大人、公公。据下官自兵部所了解的情况,这袭击台州军事哨所的人现在还不是明朗。虽然浙江靠海的渔民这几年曾受倭人滋扰,但倭寇多是三三两两,都是些迫于生计、铤而走险的东洋落魄渔民罢了。像这般公然挑衅官府、袭击军所的事件从来未曾有过,当地百姓疯传是倭寇所为,但从折子和塘报上来看均是猜测,并无人证证言。下官前两日从兵部也收到了一份折子,据兵部尚书王大人所述,此事另有隐情。”
此前坐在大殿左侧首位的垂垂老者眯着眼睛缓缓道:“军国大事不得马虎,高大人,你就详细的说说吧!”
高姓花甲老者继续道:“据兵部王大人和敖大人所述,那袭击台州军事哨所的似乎并非倭人,而是江南一带的刁民流匪。据下官所知而今浙闽的倭患的确大多是流民作祟,至于东洋倭人不过十之一二罢了。这些流民贼寇与倭人勾结起来,轻则为他们刺探消息、私易粮米,重则直接参与倭寇的烧杀抢掠。这些人打着倭寇作乱的幌子,私底下却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故而兵部请奏发兵三千,剿除刁民悍匪。”
只见大殿右侧坐在末尾的又一位长髯中年男子站起来道:“高大人所言不假,下官此前收到的兵部呈上来的折子也曾说过,而今浙江沿海一带的倭患往往皆流寇作乱。这其中甚至有的流寇都已经和东洋的倭人勾结起来,或是给倭寇刺探消息或是跟倭寇互市为倭寇提供粮米油盐等物。对了,兵部侍郎敖大人好像是首辅大人的门生,此事想必首辅大人也该有所了解。”
那大殿左侧的垂垂老者扭头笑着道:“张大人所言不错,敖广的确是老夫门生,不过兵部一直都是高大人和张大人在过问,老夫早已不晓那些兵部的事了。”
就在这时,只听红木镂花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叮”的罄响!
那两鬓斑白的掌印太监缓缓的站了起来:“高大人,请将浙江的折子和塘报并兵部的折子都呈上来吧!”
高姓老者立即双手将三份信件递了上去。那掌印太监接过来后小步轻轻的走到了屏风后面。
众人此刻都沉默了起来,过了许久,直到尺许长的一炷焚香燃尽了,方才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人。只见此人年纪大约五十上下、身材清瘦修长、面部颧骨凸显、头发披散过肩、身披紫白道袍、足踏千层布鞋。
“问真宰,难留下土,携而上蓬莱。”
随着一声高声吟唱,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朝着那五十多岁、一副仙风道骨的老者俯首拜道:“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坐吧!”老者说着手一挥道袍坐到了一张古朴的木塌上。众人也都拜了一拜端正的坐回了原位。这五旬老者正是当朝皇帝,只因极度痴迷修道炼丹,故而一副闲散修士的模样,却是个活脱脱的修道皇帝。
“东洋倭国是为低贱之国,其倭人皆为低贱之人。倭人频频袭我海商渔民,癣疥之疾虽不痛入骨髓、却也奇痒难受。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浙江和福建的屯兵也有些年了,是该到了和倭寇动刀枪的时候了。在此之前,先收拾了那些勾结倭寇、里通外国的刁民也不失明智之举。这件小事就交给兵部去办得了。”那修道皇帝说完话之后伸开双臂,深深的吸了口气便转身回了屏风后面。
一个年轻些的秉笔太监立马拎了个小紫炉跟着后面也走了进去。
掌印太监微微一颔首道:“把高大人的票拟拿来。”另一个秉笔立刻从一张案桌上拿了个淡黄色的奏章出来。掌印太监执朱笔打了个大大的红勾,又拿了块整玉雕刻出来的大印盖了上去。
“既然圣上有旨,那就劳烦高大人将旨意传达兵部。”掌印太监说着将批红的票拟递了过去,高姓老者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接着掌印太监转过身来轻声道:“主子出关不久,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