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桓之中,季氏的势力最大,叔孙与孟孙相当。当年季武子死后季悼子即位,悼子当政不到两年就去世了,儿子季孙斯即位,是为季平子。
季平子年轻气盛,继承了祖父季武子争强好胜的性格,又掌握着国家一半的军队,因此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季氏的宗邑是费城,费城的前任邑宰是南遗。南遗去世后,他的儿子南蒯接替了父亲的职位。结果季氏世代为公室卿士,南氏世代为季氏室老;季平子控制了鲁国公室,南蒯则控制了季孙的家室。
季平子既然都不拿鲁昭公当回事(如齐归去世时反对取消大蒐礼),就更没用正眼瞧过南蒯。但是他却忘了,自己轻视鲁昭公的理由、正是他应当重视南蒯的原因。
南蒯身材不高、相貌平平、才智中等,如果没有位高权重的父亲,他最多也就是个贩夫走卒。南蒯一直遭受季平子的白眼,心中早就生出了怨恨。
季平子在家中有自己的小圈子,圈中的人物包括东门佐、陈忌和后来把鲁国搅得天翻地覆的阳虎和公山不狃。这几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个个生得相貌堂堂、头脑又聪慧、孔武而有力,是人见人爱的美男子(季平子没脱下丧服便举办了一场邀请曲阜所有士人参加的“千士宴”,以此为季氏补充新鲜血液。当时十七岁的孔子也穿着丧服,他准备参加宴会,结果却被阳虎拒之门外)。
其中东门佐最受季平子宠信,季平子某次对东门佐发牢骚:“南蒯平庸之极,先父到底看中了他什么长处,才让他当上费宰?”
这句话传出来后,有些唯恐季氏不乱的好事者奔走相告说:“季氏将废了南蒯,改命东门佐为费宰。”
南蒯心中大恐,他把几个心腹召过来,向他们宣布那个坏消息,并且说:“诸位都是我的亲信,季氏废了我,也不会留下你们。所以请诸位哪怕为了自己的前途,也要帮我对抗季氏。”
人们都表示同意,南蒯没有透露自己的反抗计划,只是要求他们做好准备、等待自己的命令。
南蒯心中早已制定了扳倒季平子的计划。他秘密潜入曲阜,找到鲁昭公的兄弟公子慭。这位公子慭是位心比天高的家伙,他特别崇拜公子遂,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和他一样的人物;后来他却发现连鲁昭公都没有公子遂那么大的权力,自己就更不要提了。他心中失望之余,又生出了对三桓(尤其对季氏)的怨恨。
公子慭后来结识了南蒯,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也不敌视对方。南蒯对公子慭说:“我将要驱逐季氏,但是需要公子的帮助。成功后公子可以得到季氏的地位,到时请公子向君侯举荐我为大夫,并请君侯将费邑赏赐给我。”
公子慭大喜,与南蒯一拍即合。公子慭又说:“季氏拥有半个鲁国,仅凭你我的力量恐怕无法撼动他。叔孙氏历来与季氏不和,如果能将叔孙婼拉进来,再得到晋国人的支持,此事定能成功。”
南蒯说:“可是叔孙婼高傲狷介,他不会听我的说辞,更不会与我为伍。”
公子慭说:“他当然不会,你我也不需要他与我们为伍。但是如果季氏先找他的麻烦,他自然就会做我们希望他做的事了。”
南蒯恍然大悟,他离开公子慭家,转身去找叔仲小。叔仲氏出于公孙兹,属于叔孙氏的旁支;叔仲小也对叔孙婼心存怨恨,希望有一天能够取而代之。
叔孙婼即位时,鲁昭公以一命之礼命他为卿;季悼子去世后,鲁昭公以再命之礼命叔孙婼为卿;在季平子进攻莒国的战事中,叔孙氏军队立下首要功劳(因为被当成炮灰),鲁昭公以三命之礼命叔孙婼为卿。如此一来,叔孙婼得到的荣誉不但超过了季平子,更超越了他的先辈(叔孙豹都没有享受过此种殊荣)。
叔仲小出于嫉妒原因,又受到南蒯怂恿,于是找到季平子说道:“叔孙婼的受命已经超越了他的父亲,这是不合周礼的,对夫子也不恭敬。夫子是不是劝说他放弃受命?”
季平子也正为此事恼火,他受到挑唆便立即去见叔孙婼,要求他放弃赐命。叔孙婼大怒,他高声叫道:“叔孙氏发生大祸,奸人杀嫡立庶,所以我今日才会坐在这里。如果公室因家族之祸讨伐我的罪行,我不敢违抗命令。如果夫子想使我抛弃君命,那些命令已经藏在库府中了。”
季平子碰了个硬钉子,不敢继续说下去,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叔孙婼余怒未消,他对室老说:“国家卿士无耻起来,岂是市井走卒能相比的!”
第二天叔孙婼早早来到朝上,他对史官说:“我今天定要向君侯控告季氏,届时请夫子如实记载我说的每一个字,不要有所疏漏隐晦。我定要使季氏向君侯伏罪、向我认错!”
季平子此时已经走到朝堂门外,听见这番话不禁心惊肉跳;他害怕遭遇不测,转身急匆匆打道回府了。
叔仲小成功挑起两家不和,同时也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南蒯、公子慭、叔仲小决定加快行动步伐。公子慭将驱逐季平子的企图向鲁昭公做了汇报。
鲁昭公说:“不得晋人支持,此事不成!”
公子慭说:“那君侯就快些去吧!臣可以做为君侯的随从一同出行。”
鲁昭公于是带着公子慭到晋国去了,但是计划还没有开始便遭遇到重大挫折。问题出在季平子伐莒之战上。原来两年前季平子率军夺取了莒国的一座的大城后,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