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节终于过了,当晚的盛景结束了,外省的人到京后都对此景赞叹不已,可只有天子脚下的人才清楚。这样的盛景不会再有了,“朝廷的仓里一颗余粮都不剩了!还有国库里的存银严重不足,恐怕熬不过冬天了!”茶肆中两个穿着考究的人小声地密语着。

“六爷,请恕罪臣来迟!”郎世炎披着大氅脚踏着飞雪前来。铁乌图放眼望着诸人,稍迟疑了一下,“怎么只这几个人啊?”他努力地用双眼扫荡着可仍未捕捉到他的目标。“殿下,为保无虞,罪臣先遣了一部分人,毕竟人多目标太大!”郎世炎跪在雪地里重重叩了一头,铁乌图转过头向铁郅交待了几句,径直走向了宫城。“一人同行即可,其余人等城外候着!”他绝不会想到,袁罡此时早就成了一堆砂粒,“如你所愿!”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街边不少茅草屋都被压塌了。

午门外,“速通知廷尉,年关将近,贤良祠代表众臣齐上贺表,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克里木瞥了一眼富宁安,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他们久久跪在地上却未收到任何回应。过了许久,廷尉李续宾右手托举着圣旨疾跑过来,刚至门口高喊“圣——宣——诏,年关将近,诸事推后,朕今日要同亲王们秉烛夜谈……”李续宾还未讲完,“是谋反,叛乱啦!”克里木忍不住高声吼了句。“这?”在场的人都听得懵了,“左相,您不是上贺表吗?咋又说谋反了?”李续宾瞪着大眼瞧着他。“你别管那么多!”阿克苏急忙跳了起来,大声喝道:“快去知会圣上,有人谋反,……还有刺杀太子的余党也已擒获在案!”“证据呢?”李续宾伸出来左手,“没有证据,逼宫意同谋反!”他反倒将了二人一军,“况且圣诏已下!”他摇了摇头。

正在焦灼之际,宫里又跑出一个内侍,后面跟着几个侍卫。内侍站定哈了几口气。“陛下,陛下有旨请二位大人乾羽宫等候!”听到这儿克里木心里着实窃喜,“总算快了一步!”内侍带着拖腔“暻王殿下已到了三清上德殿,陛下与之交谈甚欢,稍后与二位大人见面!”阿克苏听完后嘴里哼唧着不知要讲什么,只觉得身上袭来一股寒意。“这雪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漫天大雪下个没停,街上的积雪已有一尺多厚了。暻王和郎世炎同乘在一辆马车上,车里燃着一只宣德炉,氤氲传出缕缕青烟。车外弥漫着一阵清香。倏忽间车外有人影闪过,车前一人横剑站着,马车缓缓停滞,“车里的人是老六吧!”车外的人高声喊了句,铁乌图“腾”地窜上前一只手扒拉开门帘,“呦!四哥几时回京的啊?”他跳下车站在雪地里问。“啊!不多时,六弟这是赶着进宫吧!”铁杞说着又往前走了走,“臣弟奉父皇之令,调郎世炎进京询问太子被害一案。怎么,四哥也对此案有兴趣?”铁乌图含笑看着他。“太子?”“六弟你也知道,四哥久在京外,朝中大事也不甚了解,可据我所知此案不是早结了吗?”铁杞犹疑地盯着他。“太子被刺,案情错杂繁复,线索混杂牵连甚巨。自刘仁轼在诏狱伏法后,北域就从未离开过帝国的视线!”铁乌图说着拉开了帘子,郎世炎颔首示意,“四哥那儿应该拘着富宁安吧!”言罢抬头瞧着他。

铁杞顿时慌了,“这个小王八蛋给我支了个套儿啊!”铁乌图打怀里掏出一份儿圣旨,“岷王接旨!”铁杞脑子里一片空白,膝盖不自觉地打了弯儿。“速召铁乌图携郎世炎入宫,调……”他冲下方偷眼瞧了瞧铁杞,“调神策军入京待命!”铁乌图收起了圣旨。“四哥,快起!”他趴在铁杞耳边轻声说:“四哥能做的事,臣弟再难也得学着做!”铁杞接过了圣旨,冲身后狠狠瞪了一眼,众人都低下了头。

铁乌图后退了几步,放眼瞧了瞧铁杞身后的一堆人。“四哥回京好大的阵仗啊!此次出京立大功了吧!怕是父皇要封你做太子了。”铁杞脸上烧起了一片红云,“六弟哪的话,同在一朝为官,都是为父皇分忧,但求无过吧!”铁乌图拱拱手,马车驶向了宣化门。

铁杞无力地站在雪地里,想一块被狂风撕扯的破布似的。“但愿你们能早一步!”“传令!”众人的头垂得更低了。“调兵进京!”通红的脸上又转来一股生气。“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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