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闹哄哄地,终于从新房里出去了。青蕊青禾一人一边恭送众人出门,也出了门,带上了门。
一时间偌大的新房,只剩下空坐着的殷如歌,和床上醉了的司徒易峥。
殷如歌盖着盖头等了一会儿,见司徒易峥仍旧没有动动静,依旧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便索性出声道:“起来了,别装了,人都走了,不会再灌你酒了。”
以她对司徒易峥的了解,今日这斗酒多半是他将计就计,顺着司徒晟的计谋走,就是为了能从那热闹喧哗的酒席上下来的。虽然她同他十年未见了,可是她如今已然恢复了大部分小时候的记忆,晓得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天然无公害,实际上腹黑着呢。
可是新房里依旧很是安静,只有手臂粗细的打算燃到天亮的红烛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之声回应她。
殷如歌柳眉轻皱,略略担心起来,该不会真的喝多了吧?
今日宴席之上的酒,多半都是一品布庄从老酒庄拉过来的十年以上的好酒,难道这家伙平日里不怎么喝酒,所以真的醉倒了?!
想到这儿,殷如歌索性抬手揭了盖头,扭头看向趴在边上的司徒易峥。
司徒易峥的脸朝着另一头,殷如歌看得并不真切,但他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就算是真的睡着了,只怕也是极其不舒服的吧?
想着,殷如歌起身,将司徒易峥翻了个身,将他搁在外头的脚往里头挪了挪,轻轻地脱下他的鞋子,将他的身子摆正,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殷如歌哪里伺候过人呢?司徒易峥又是个八尺男儿,睡了过去尽管任她摆弄很是乖巧,对她来说也是沉得很,殷如歌又怕弄醒他,小心翼翼地做了这些事,便已然过了大半盏茶的功夫。
做完了这些,殷如歌坐在床边上微微喘着粗气,对着睡着了的司徒易峥做了个鬼脸,新婚之夜就敢让她伺候他,以后可想着好吧!
不过,许是真的醉了酒,司徒易峥的面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平日里锐利深邃的眸子阖上,长而卷翘的睫羽乖巧地在他的脸上投出一点淡淡的阴影。樱色的薄唇不知道是梦里梦到了什么,微微地向上扬着,一下子点亮了他原本看起来十分英气的面容。英挺的鼻梁如同自带流线的山峦,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一个完美的他了。
殷如歌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就那么瞧着司徒易峥,竟然入了神,直到司徒易峥忽的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眼里的满意和喜欢也一下子落入司徒易峥的眼中。
司徒易像是偷东西被抓包的贼一样立刻转开了目光,嘴角的笑也立刻收得没了影,轻咳了一声看向别处:“你醒了呀?”
许是真的喝了些酒有些醉意,又许是早就想这么做了,司徒易峥也不起来,侧卧着,用手撑着头,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害羞的殷如歌瞧,嘴上可不饶她:“夫君要是再不醒,就该被娘子瞧得浑身是洞了……”
“谁瞧你了?你可别臭美,”殷如歌可不是个知难而退之人,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在躲着司徒易峥,气势上便输了一大截,于是回头直视司徒易峥道,“我不过是瞧瞧,某人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呢。”
“是吗?”司徒易峥也不戳穿她,只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嘴角的笑意和眼底的笑意久久不能散去G频貌畹阋再度别过脸去。
可殷如歌却不是个服软的性子,愣是硬逼着自己回视着司徒易峥,就像较劲似的。司徒易峥暗暗地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位娘子真是不解风情,这都洞房花烛夜了,还不肯放下自己在外头那一副刚强的样子。
看来还得花上一阵子培养培养感情才是。
想着,司徒易峥起身穿上鞋子,往桌边走去。
殷如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再这么盯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收场了。毕竟如今他们二人是夫妻了不是?被他瞧两眼也是无可厚非,她怎么就是改不了硬脾气,还和他硬着来呢?
怪只怪她前世被男人害惨了,心里还是对男人防备得紧,自然而然觉得他们很危险。哪怕是心里真的觉得司徒易峥这人不错,也并不讨厌,他对她十多年来的感情也是让她觉得难能可贵,上回在花溪谷的时候他救了她她也觉得此人很有安全感,可以托付,如今也成了亲做了夫妻了,可她还是觉得,她殷如歌是殷如歌,他司徒易峥,还是司徒易峥。
只是互相有了些好感,觉得可以因为婚姻而结伴生活的两个人而已。所以她打心眼儿里还是对司徒易峥保持着一份客气的距离。
司徒易峥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呢?他自小喜欢的这个女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小年纪便对身边的男子防备异常,甚至到了发指的地步。若不是他小时候对她死缠烂打,各种招数用尽,她的生命里指不定早把他剔除在外了。
司徒易峥坐到了桌边,倒了两杯合卺酒,端起其中一杯,转身看向殷如歌,征求意见似的问:“盖头你自己掀了,这酒,喝吗?”
殷如歌倒是被他那等特意询问的态度逗乐了,上前大方地坐到他对面,端起酒杯:“自然是要喝的,既然同意了嫁给你,我殷如歌,自然不会反悔。”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司徒易峥扬了扬眉,内心里越发无奈。看样子今晚的洞房花烛夜,他是别想要有什么温情的场面了,这样的话在她嘴里说出来,竟有些歃血为盟的意味来。
果不其然,两杯原本应该情意绵绵趁机增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