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面色铁青,坐在屋中,眉心一股散不开的阴鸷。

除了苏培盛和福晋,没人敢靠他近些。

那小生知道自己惹了大事,连喊冤都不敢了,恐惧得不行,他本来是跪在四阿哥面前的,忽然两腿一软,直接向旁边吓晕了过去。

小太监们上去还要掐人中,就看那小生身下宛然有水迹。

真的吓到尿裤子了。

人被拖拉下去之后,福晋气得一拍椅子扶手,提高了声音对舒蕾逼道:“你当真不说实话?!”

舒蕾紧紧咬着牙,低着头,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半晌才低低道:“奴才该死,奴才甘愿领罪,是奴才糊涂了。”

四阿哥慢慢起了身,脸上是说不出的惫懒、冷漠和厌恶。

他目光深深地瞧了一眼李侧福晋,淡淡道:“把人都押起来——押到前院去。”

押到前院就是要亲自审问的意思了。

李侧福晋闻听此言,立即瞧向舒蕾,目光中一股警告威胁之意。

小太监过来拉扯起舒蕾,舒蕾完全没有挣扎,顺从地随着走了几步,忽然对着梁柱猛地冲了过去。

她动作实在太快,身边的小太监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伸手去拽的时候已经迟了。

在奴才们的惊叫声中,只听见“砰!”的一声结实闷响,舒蕾满额鲜血,像一只面口袋一般,整个身子软软的从梁柱旁瘫软了下来。

她无声地倒在了地上,眼睛还半睁着,死死地盯着李侧福晋的方向。

鲜血蔓延开来。

事出突然,众人谁也没有预料到,李侧福晋身后的婢女里,有平日里与舒蕾交好的,这时候吓得低叫出声,随即便转过脸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李侧福晋站在原地,只是紧紧咬住嘴唇,一动不动地看着舒蕾被抬走,鲜血还点点滴滴的落在地上,一路触目惊心。

她又冷冷地抬眼,看着福晋伸手不住地抹着胸口,连连念佛。

李侧福晋慢慢地出了一口气。

……

这一晚上,宁樱一直到回了屋子,脑海里还不断闪现着舒蕾触柱而死、血淋淋的画面。

这视觉冲击力太强,让人想忘也忘不了。

清扬给她倒了热茶送过来,低声道:“格格喝点热茶,别想了,她们那是恶有恶报——若不是格格识破这一局,今天被关在屋子里的就是格格您了!”

清扬说到这儿,顿了顿,心有余悸——是啊,倘若今天格格真的落入了这个局,倘若四阿哥真的被李侧福晋设计引过来,亲眼看见了这一幕……

无论事实真相如何,这场面都说不清了。

李侧福晋这一招,哪里只是争宠——她是直接要格格的命啊!

清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馄饨摇着尾巴跑进了屋子,小莲子跟在后面,要把小馄饨抱出去,宁樱却抬了抬手,示意让小馄饨过来。

她将小馄饨抱起来,脸埋在它毛茸茸的背脊里,轻轻蹭了蹭,忽然只觉得疲惫了。

“小莲子,你今天做得很好。”宁樱轻声道。

小莲子乍然抬起头,眼睛里闪出了从未有过的亮光——他从来太老实,不够机灵,以前在内务府的时候,也总是被斥责愚笨,内心早已经自卑极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他呢!

他激动得都结巴了:“不好……不好……奴才还不够机灵!”

宁樱笑了笑,温声道:“你今天能眼疾手快,将门锁上,就说明在我把舒蕾推进屋子的时候,你已经看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还能叫不机灵?”

小莲子慢慢站直了,整张脸都亮了。

……

夜渐渐深了。

宁樱这儿距离四阿哥的前院,到底还是远了些,并听不见那里的动静。

清扬准备好了洗浴的热水,送进里屋,侍候宁樱洗浴。

等到给她擦头发的时候,清扬忍不住小声问道:“格格,还有一件事,奴才不大明白——为何格格要说走水,又说有人偷盗了财物呢?其实您早就猜到了屋子中大概的情况,不是么?”

宁樱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才握住梳子,低声道:“我虽然猜到了,却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况且舒蕾是李侧福晋的贴身婢女,她在屋里,难保不会有人觉得是侧福晋与那小生有什么牵连。”

清扬倒没想到这一层,听宁樱一说,顿时呆住了。

宁樱轻声道:“在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觉得这是一件光荣的事呢?既然是一桩丑闻,我若照实而说,甚至直接揭发李氏,眼下是痛快了,可往后呢?”

清扬睁大了眼看着她。

宁樱扬起脖子,悠然道:“往后,四爷只要看见我,便会想到这件让他在全府上下人面前,丢尽颜面的事情。他还会乐意往我这儿来吗?”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她才不做呢!

清扬愣在原地一会儿,低低笑出了声,这才喜不自禁地拍了拍手掌道:“奴才的好格格!奴才可当真高兴!从前在府里侍候格格时,奴才只觉得格格柔弱单纯,却不知您原来这般心思缜密,若是和从前一比像变换了个人似的,真可惜夫人如今不同咱们在一处,否则,她也放心了!”

宁樱看头发已经差不多擦干了,于是拉开被子,钻进被窝,又让清扬把两只四阿哥赏赐的小冰桶提了过来,一前一后地放在床头和床尾。

凉意渐渐袭了上来。

宁樱闭眼睡觉。

……

第二天一早,那戏子直接被送出了府去——至于是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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