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林采莲迈着小碎步,施施然走上前来,唇角含笑,敛首为礼。
“怎么不见玉修?”苏玉妍伸手扶住林采莲的胳膊,笑问。
“他已经与姐夫见了面,两人正在外头说话呢!”林采莲笑得眉眼弯弯。
“那咱们也进屋说话吧!”苏玉妍笑微微地挽起她的胳膊。
“嗯。”林采莲含笑点头。
二人遂径直往兰亭居而来。
林采莲虽是初次来到定远侯府,乍见府邸里陈设装饰无一不是精致华贵,倒也面容平静,并没有露出丝毫异样之态。苏玉妍暗暗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十分满意。
进屋坐定,双珠便沏了热茶上来,两个小丫头也抬了炭盆进来,秋蕙把门帘放下,顿时将外头的阴冷隔绝在外。
“我原本想着与父亲他老人家一道来的,可他说前几日才见了姐姐,就不来了,这么冷的天,呆在屋里烤烤火也不错。”林采莲喝了口热茶,笑道,“姨娘也是个知冷知热的,父亲还未起床时就已经着人烧了炭盆放进屋里,说是天气突变怕他老人家着凉。”
听这话里话外,都是让她放心的意思。苏玉妍不禁笑道,“如今有了你,他们爷儿俩个,我就再不用担心了。”
难道说,以前便有丰姨娘操持着,她也不能放心?林采莲心里暗忖,笑了笑,朝门窗处扫了正好,又道,“姐姐前几日去护国寺,是为梦姐儿祈福吧?”
“是啊!”苏玉妍笑道,“梦姐儿自打出生以来,不说三灾八难,也时常病病磕磕的。正好沈琳沈顼从宫里回来也去护国寺,我便也一道去了。”她虽不信迷信,但总归还是盼着上天眷顾梦姐儿,所以还是如寻常女子一样为梦姐儿祈求福祉。
“听说……”林采莲说了两个字,欲言又止。
“……”苏玉妍顿时抬眸看她,露出疑惑的眼神。
“听说,你们在寺里,遇到了一些事?”林采莲的声音有些飘忽,眼神也随之落在她身旁的炭盆里烧得正旺的银霜炭上。
这个消息并不曾外泄,也不知林采莲是从哪里知道的。但她不是外人。这事儿,也用不着瞒她了。苏玉妍打定主意,便道。“是啊,是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听到“不愉快”三个字,林采莲唇角一弯,勾出一抹冷笑,“可是遇到赵安那厮了?”
她竟知道得这么详细了!苏玉妍心里微惊。不免露出几分狐疑,“正是。”
见苏玉妍并不向自己询问,林采莲就笑道,“果然又是那厮!”
她这么一说,苏玉妍就更觉奇怪了,当下再也忍不住。低声问道,“这话怎么说?”
“当初,我不是在上护国寺的路上被歹人劫持么?这歹人。就是赵安这厮!”林采莲咬牙说道,眼里迸出一丝冷意。
“什么?!”苏玉妍顿时大惊。这事儿,从来也没听沈珂他们提起过,难道他们也是被蒙在鼓里了?想到那次沈珂跟她说,出主意掳走林采莲的人是沈松年。她心里更是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赵安与沈松年之间,难道竟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是协议?
“当时我被掳上马车,被蒙了双眼,虽然看不清外头的情形,却能听见他们说话。”林采莲面如寒霜,低声说道,“他们给我喂了药,想是致我昏睡不醒的,却不料我在醒来后,无意中听到他们说话,并清清楚楚地听到有人以穆王相称。”
是不是赵安令人掳走林采莲,这个事,还当真不好说。沈珂先前派暗卫四处排查,查到沈松年行迹可疑。若说沈松年与林姨母关系匪浅,为了冯静宜做出这等失常之举倒也能够理解,可这赵安,与林采莲八竿子也打不着,又为什么要派人劫持她呢?苏玉妍一时震惊得无以复加,竟不知说什么好。
“那人叫穆王的声音,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倘若再次听到,一定能辨出此人。”林采莲顿了顿,又缓缓说道,“这件事,除了我父亲,便是玉修,我也不曾对他说过。”
连丈夫苏玉修也不曾透露,此刻却特意说过她听?苏玉妍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由得定眼看向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但见她眸光冷清,神情从容,并没有露出什么歇斯底里的异状,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这件事,原是你受了委屈,便是不对玉修说,也不打紧。”
“这件事,我原本打算永远不再提及的。”林采莲喃喃说道,“可是,前天我从父亲那里得知赵安又去了护国寺,还想对沈琳下手,我便想着这件事,不能再瞒着你们了。”
此时此刻,苏玉妍心里的震惊,几乎找不到一个相宜的词来形容了。赵安去护国寺,行踪想也隐秘,若不是有心,应该不会留意,特别是他想对沈琳下手的事,除了赵安的心腹,这世间,又会有几人知晓?当然,定远侯府的人是个例外,因为他们与赵安,处在对立面,时刻派人监视着,又在穆王府安插了眼线,能得到这样的消息,实属正常。可林家乃世代书香门弟,素来以清贵著称,林学士又是个性格迂腐的酸儒,却是从何处得到如此隐秘的消息?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咳一声,扬声叫道,“双珠!”
片刻,有脚步声传来,双珠出现在门口,问道,“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在院门外站着,有人过来,记得高声叫我。”苏玉妍沉声说道。
双珠心中一凛,当下应声而去。这样的吩咐,自苏玉妍进了定远侯府,几乎还不曾有过,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