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本想着从沈琳这里下手,却不料半路杀出个潘道石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如今,他一定会另想办法了。”沈珂沉声说道。“唯今之计,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赵宥的病,竟有性命之忧了么?”苏玉妍一想到梁惠君,顿时心情就郁结起来。倘然赵宥死了,梁惠君岂不是就得做一辈子寡妇?若赵宥只是个王侯也罢了,偏生是个皇帝,梁惠君堂堂皇帝遗孀,还是国母,又怎么可能再嫁他人?她这么年轻,还不满二十,这下半生又将会在怎样的孤寂与寂寞中度过?孤寂与寂寞也就罢了,若新君上位,只怕她连性命也保不住。倒不是苏玉妍不为赵宥担心,而是梁惠君在她心中地位自然要远甚于赵宥,两相比较,她自然偏向梁惠君了。
“祖父已经请得潘先生出山,于赵宥的病,他虽说只有五成把握,不过他素有医隐之称,为人谦逊,所以他说的五成,必有七八成左右。”沈珂语音一低,“潘先生说,至多半月左右就能看出起色了。”
“这就好。”苏玉妍不禁松了口气。“希望上天保佑赵宥能否极泰来,与惠君一道携手共渡难关。”
“你也不必过于忧心,宥儿吉人天相,必能得上天佑之。”沈珂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苏玉妍点了点头,又把在护国寺楔园冯静宜母女夜遇赵安的事说了。
“想不到姨母她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念想来。”沈珂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原本祖父想等过了这非常时期再为静宜表妹拣一户好人家,如今倒好,她竟生生送上门去……”
听出沈珂语中的失望,苏玉妍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畅,“人各有志,你也不必过于挂怀。”
“嗯。”沈珂沉着脸道。“赵安说十日之后就来府里商议婚期?”
“是。”苏玉妍道。这纳妾,不比娶妻,用不上三媒六聘,只需双方议定吉日,一顶形从侧门抬入府去即可。赵安说亲自过来议亲,只怕还是看在定远侯的面子上,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只需派个管事过来说一声便是了。
沈珂的脸色更沉,许久也没有说话。过了好半晌。才慢慢站起身来,“你在路上颠簸了半日,且歇歇……我去祖父那里说说话儿。”
苏玉妍知他必是跟定远侯府商议冯静宜的亲事。当下也不多说,点头应承。
待沈珂去了,她便和衣倚在床上,却半分睡意也没有。
难怪这些天定远侯祖孙早出晚归,却原来竟是出了这等大事!这府里。只怕除了他祖孙三人,再无一人知情,就连沈琳沈顼两人天天出入宫中,都对赵宥患病的事一无所知,可见瞒得紧了。
想到冯静宜即将嫁入穆王府为妾,她心里就生出一阵失落。虽然她与冯静宜没有什么情谊。可毕竟也是同龄女子,与人做妾的处境,自是不言而喻的。以冯静宜那样的性子,未必能受得了别人的闲气,那么她将来的日子,就必定十分难过。但她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接受了林姨母的安排。可见她完全没有想过自身的幸福,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想给冯家谋一个好出路而已。
苏玉妍心里想着,不禁轻叹出声,更为冯静宜可惜。想当初,她的生母宋德诗也曾想着为她谋一门好亲事,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顺遂女儿的心愿,而冯静宜,却摊上了林姨母这样一个心狠的母亲。
这样的女子,不仅可悲,也甚是可怜,更为可叹!
她靠在床上,心思百转,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月上西窗。
想着昨夜几乎一夜未眠,今天稍一放松,竟睡了一个下午,连饭也没吃,苏玉妍不禁苦笑一声,正要张口叫人,就听门帘哗啦一声掀开,沈珂大步走了进来,看见她坐起身来,便笑道,“你醒了?可觉得饿了?我即刻就让人摆饭。”
苏玉妍点了点头,有些难为情,“原想着寐一寐,没料到竟睡沉了。”
“我见你睡得香,也不忍叫你起床吃饭。”沈珂微微一笑,遂扬声叫了双珠去备晚饭。
双珠答应着去了,沈珂便拿起床头衣挂上的棉袄,亲自侍候苏玉妍穿衣。苏玉妍伸着双臂穿好棉衣,这才叫了小丫头送热水进来洗漱。
少时双珠提了食匣进来,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来,苏玉妍便让沈珂。沈珂笑道,“我吃过了,你且慢慢吃吧!”便坐在她对面看她吃饭。
一时饭罢,苏玉妍便问起冯静宜的事来。
沈珂沉吟道,“我与祖父说了,须得让赵安以贵妾之礼迎冯表妹进门,这样一来,也不至于太委屈了她。”
贵妾也是妾,虽然比普通妾室高了一等,但与正妻,依然有着云泥之别。不过事已至此,就算苏玉妍心中有再多遗憾,却也于事无补,也只能因沈珂他们全力为冯静宜谋划而感到高兴,当下便也不好多说什么,问了几句,就道,“也就有这样了……”
双珠收了残羹,夫妻两人又说了一阵闲话,苏玉妍忽想起林采莲说要前来拜访的事,便向沈珂道,“修哥儿夫妇说等我们从护国寺回来就过来串串门,这两天正好得闲,要不,我明儿个就差人去请他们过来?”
沈珂欣然笑道,“那敢情好,我休沐三日,明日在家,也正好陪陪客人。”
夫妻两人说到半夜,才熄灯睡觉。
次日,起了风,一向蔚蓝的天空变得阴沉起来,冷冷的北风夹着细细的雨丝打在人脸上,竟令人顿生寒冬复来之感。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