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铮拎着晚上的食材和草莓回到家里。
菜市场发生的事和那个胖女人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婉约、团子看我买了什么……”一踏进家门她先愣了一下。
院子里一个挺拔刚朗的男子如剑站立,另有两个人手里搬着什么东西。
听到声音男子转过来,却是颜独步身边的叶十七。
苏铮瞬间提起来的心又瞬间回落回去。
“苏姑娘,这是我家主子感谢你收留了他的谢礼,不知要放在哪里。”叶十七拱了拱手道,声音如他的人一样笔直挺拔,让人一下子就能听出,这是个多么利落的人。
颜独步给她的谢礼?
苏铮走上去,看到了那两个搬运工人似的但浑身透着干练劲,只怕和叶十七是一个系统的人手里的东西。
都是大大小小的盒子,包裹得很精致,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地上还摆着一张用红绸蒙着的桌子。
掀开一看,又感觉不大像桌子,苏铮觉得有些眼熟。
忽然她想起这是什么东西,和姜师傅的工作台外形又七八分的相似。
长方形的桌面,只是更宽更长更厚,不知是什么木材做成,颜色褐红,光泽很正,厚重中透着难以言说的古朴。
她又看向那些盒子,想起昨天颜独步对自己说的那些鼓励的话,心口砰砰跳动起来:“这、这不会是紫砂创作所需的台子和工具吧?”
叶十七点头:“正是,是从镇上的铺子里全套购来,质地中等,尺寸适中,不如特别定制的来的好使,还请苏姑娘不要嫌弃。”
苏铮一下子听明白了。
以颜独步,绝非买不起更好的。但那样未免太惹眼,而在遍地都是紫砂艺人的桃溪镇,买一整套这样不好不差的工具再寻常不过,不必担心有人留心。
苏铮想颜独步倒是细心。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叶十七把这点点明了了,与其她自己以后发现这些东西不怎么样,他先挑明,趁早为他家主子免去一份可能的埋怨。这绝对不是颜独步吩咐的。
“怎么会嫌弃呢,你回去替我转告颜……公子,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苏铮想了想,说了声稍等。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旁边的婉约团子,自己跑进屋里拿了一串钥匙出来,打开东厢房里比较空旷的一间:“先放这里吧。以后我自己再把这些规整好。”
叶十七三人照做。苏铮写了他们,他们表示不敢当。临走时,苏铮喊住叶十七:“庚溪镇那一回,真是谢谢你了。”
叶十七略一回想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面无表情地垂颈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若没有其它的事,先告辞了。”
苏铮送了他们出门,回去就直奔进东厢,惊艳地摸着那张红褐色的工作台,然后拆开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果然是现在黄色丝绸里的工具。
木搭子。大大小小型号并且还有圆有尖的木拍子,还有尖刀、规车、鰟鮍刀、明针、复只……所有在姜师傅那里看到过的工具这里都有,甚至还有更多的。
苏铮喜得快要跳起来。就像一个读书没有课本的穷学生忽然收到一摞的新课本,爱不释手地这个摸摸那个碰碰,又是新奇又是激动。
此外便是对颜独步的感激。
他不单单是嘴上说说,实际行动也这样地迅速到位。
她忽然想起刚才都没有问候一下他的伤势,也没有关心一下他现在在哪里。真是失礼。
可随即想到如果真的过问了才是失礼吧,感觉很越矩。她很清楚那样的人不是自己能碰触的,连交好这种念头都是没有自知之明。
莫名地,苏铮兴奋的心情骤然冷却下来。
婉约走进来,期期艾艾地问:“大姐,这些东西都是那位在我们家住过的公子送的吗?”
“嗯,是啊。”
她好奇地瞧着:“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做什么的?”
闻言苏铮振作起来:“都是好东西,你以后就知道了。”
团子蹲在旁边看他大姐将那些稀奇的东西摸来摸去,扁扁嘴:“大姐,我饿了。”
“好,大姐这就去做饭,婉约,你把草莓洗一洗,和团子分着吃。”
晚上苏铮到西次间连着的耳房里秉烛夜书,将摆脱姜师傅所讲的知识通通记录下来,同时复习一遍。
她并不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当初上学的时候所有优异成绩都是靠十分的用功才能维持下来的。
笔记做完,她又对照着实物虚空使了几遍,越发有感觉了。
一直弄完,夜已经颇深,她从西次间里出来,看着垂挂下来的窗幔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嘴角弯起。
“什么嘛,这么厚的被子都能叠成豆腐块,这手法真高明。”
第二天她再去泥场,没有直接说自己得了一全套的工具,而是拐着弯试探问,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工具会如何。
姜师傅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买工具也要有明路,你以为谁跑到店里吆喝一声人家就卖了?像你这样的生面孔,少不得要被盘问几番——不过你真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物色几样。”
苏铮忙说不必,暗自庆幸幸好叶十七做得低调,别人都不知道自家多了那么些家伙。随即又暗恼这些破规矩一些工具弄得跟违禁品一样。
随即又问哪里可以买到泥料。
有了工具当然就想自己动手做了。
姜师傅看了她一会,叹道:“暂时先用我的,以后再找时机带你出去转转,到各处混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