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来了!”
一袭香风迎面扑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窈窕韵致的海棠色身影,雪脯玉肌,面比花娇。姜羲瞅了一眼,也忍不住称赞好一个国色天香的海棠美人!
只不过……
这艳比花娇的海棠美人,站在那容色倾城的穆十三旁边,也被平白衬得颜色寡淡,矫揉俗气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如此,海棠美人虽热情上来招呼穆十三,状似亲昵地凑在他身边。事实却连穆十三的衣角也未曾碰到,举止谨慎得很。
穆十三摇着洒金折扇,对海棠美人也不怎么上心,多余眼神也没给一个,开口只问她戏台搭好了没。
海棠美人掩唇一笑:“十三郎的吩咐,咱们春风楼岂敢怠慢了?戏台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十三郎来呢。”
穆十三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样子,径直上楼。
登上二楼,迎面便是一处极为开阔的平台,以精巧复杂的架构为支撑,平台的一半悬在半空中,与对面一座豪奢大气不下春风楼的鸿宇楼阁遥遥相望,下方则是樟州河。
夜凉如水,河风习习。
姜羲被扑面春寒吹得一个哆嗦,她微微拧眉望着上方,眼底不免生出些许震撼。
在这个没有工业、没有钢筋水泥的时代,这座春风楼与对面的醉仙楼之间,竟然架起一条飞桥,下方没有任何桥柱支撑,就如在空中以墨汁涂了神来一笔。
而那竹桥在如纱月色笼罩下,更若仙宫虹桥。
桥下有来往画舫,灯火通透,传来嬉声笑语;桥上有曼妙美姬,环佩叮当,笑靥艳艳地翩翩起舞。
这是一个工业钢铁崛起之前,由木工机巧主宰的世界啊——姜羲以前只在书上见过寥寥几语的描述,等到亲眼见到,才知道木艺发展到了极致,是一种何等的美感。
姜羲看得目不转睛,不知觉间被穆十三带着来到二层平台的边缘。
从这里便可跨上那横拱飞桥。
也是走近了看才知道,在春风楼这面的楼阁外墙,以竹竿扎成尖顶高耸的棚架,上面缠缚着彩色绸帛,是为彩门欢楼。
那横拱飞桥,便是由春风楼与对面的醉仙楼外搭建的彩门欢楼连接起来。
此刻十数名舞姬站在飞桥上起舞,都没让飞桥有丝毫的晃动,足以见得这两座彩门欢楼构建而成的飞桥,是何等稳固。
“不错。”穆十三放眼放去,也觉得满意。他摇着扇子,眉开眼笑,“这戏台甚好甚好。”
姜羲听他说,便明白了,这座飞桥就是穆十三与海棠美人口中的戏台。
今天他与那位神秘对手的对赌,也应该是在这里展开。
果真是世家出身的金玉公子哥儿,连赌博也与常人不同,闹得这番惊天动地的阵仗。
就是不知对方是谁,竟与穆十三一样无聊。
姜羲正想着,就听见对面的醉仙楼一阵嘈杂。
身旁的穆十三一收折扇,挑眉:“来了!”
谁来了?
姜羲顺着身边人的目光看去,就见那对面醉仙楼那与春风楼如出一辙的二层平台,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在众人拥簇中大步而来。
好一个张扬肆意的少年!
姜羲目力不错,隔着河也能看清那少年的模样。
她以为身边的穆十三郎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男色,没想到对方那少年较之穆十三也毫不逊色。
少年的五官兴许没有穆十三的精致,一笔一画都有如细细描绘,但少年那眉宇中足以与太阳争辉的骄傲灿烂,却实在难得!
他站在人群里,就是天生的发光体——那般蓬勃而充满朝气,热度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吸引着旁人不自觉向他靠近。
和穆十三阴着狠的腹黑不同,那少年光是看面相就知道,坦荡而骄傲,如直指云霄的利剑,纵使折断也不会折腰!
跟穆十三还真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啊,难怪会和他成为对手,毕竟——
一山不容二虎。
姜羲暗自感叹时,桥上的舞姬们已经悄然撤下,穆十三与对面醉仙楼的少年对视一眼,便各自踏上飞桥,在距离彼此还有一丈远的地方默契停下。
“盛六,你今日可来迟了。”穆十三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先发制人道,“也是,想来你盛家六郎也不会在乎这场小小赌局,不如提早认输如何?”
名为盛六的少年,一看就知道是跟穆十三长期不对付的,面对穆十三的绵里藏针,嗤了一声。
“想要认输的是你吧!上次输得那么惨的样子,还记不记得?”少年的声音如他的外貌,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是笃定自信,“不记得也没关系,今天我可以帮你回想起来!”
“你我相争多年,一直是我赢居多,所以今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穆十三丝毫不急,仿佛已胸有成竹。
盛六郎见状,也隐隐好奇,莫非是穆十三找到了什么博戏高手?
……不大可能,这才几天的功夫?
掩钱的博戏玩法源自长安,掩钱高手也多是出自长安。这短短几天的时间,还不足以让穆十三去一趟长安。
就算穆十三找到了也没关系,他照样会让穆十三输个一败涂地!
两人一个照面之后,便各自回到了春风楼与醉仙楼。
姜羲也没有闲着,悄悄靠近了春风楼里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儿,三言两语逗得对方开怀大笑,连带着跟她说了不少穆十三、盛六二人的事。
姜羲借着对方的只言片语,很快梳理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