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巍峨肃穆的蜀山山门前, 此刻疮痍累累,颓垣断壁,狼藉不堪。
一轮斜阳西坠, 照着山门染血。
附着在山门前的剑气尚未消散,不少蜀山弟子俱都缄默不言地清扫着山门前的乱石与血迹。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追了出去。
苏甜甜樱唇几乎咬得快滴血, 不顾其他蜀山弟子的阻拦, 循着剑气的方向, 一路追了上去。
为了“唤回”常清静, 她并未同其他凤陵弟子离开, 却没想到, 等来的竟然又是常清静走火入魔的消息。
而这一次, 他竟然杀了蜀山掌教张浩清,他的师尊。
此时此刻,苏甜甜心乱如麻,心中又急又愧。
思及当初敛之是为她入魔, 今日之变故, 与她脱不了干系,便又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或许,她不该这样贸贸然上蜀山的。
苏甜甜心中煎熬, 急得汗如雨下。
若非她贸然上蜀山, 又怎会勾动小牛鼻子的魔念, 害得小牛鼻子一时想不开,又重蹈覆辙?
然而, 蜀山派人追出, 都未能找到常清静。
更遑论她一人。
宛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上转悠了三天, 苏甜甜就算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 单凭她一人之力,是找不到常清静的。
苏甜甜站地看着眼前这寂寂的寒山。
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眼睛一亮,心脏又重新砰砰直跳。
对啊!她、她能去找溅雪!请溅雪帮忙!!
*
桃桃和谢溅雪在洞庭城待了没多久,便迎来了三月三上巳节,
洞庭湖畔的酒楼内,早在三天前就被人包了场。
此刻,酒楼内汇聚着不少儒修门生。
这些儒修门生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洞庭学典。
桃桃撑着下巴,喝了口茶,好奇地听着谢溅雪温文尔雅地替她介绍着这次学会的种种,眼里好像落了点儿远处洞庭湖的波光。
“这次学典的主讲人是宋淏。”
桃桃兴致勃勃地举起手:“这我知道!”
她们太初学会,并不属于哪个宗门,但硬要说,应该属于儒修。宋淏作为当世著名的大儒桃桃虽然没见过,但也听闻过这位大儒的传奇。
这位大儒年少成名,以儒入道,在天下儒修中享有极高的声望,儒家讲求出世,宋淏也不例外,曾经受凡人界皇帝的邀请,入朝为官。
入朝为官的这几年,宋淏不受重用,又受朝中党争排挤,干脆辞官回到老家洞庭湖,著书立说。
儒家俗话说得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自古以来就是儒修们的奋斗目标。
宋淏辞官回乡之后,继承孔孟之道统,著述甚丰,将儒学拓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天下人称之为“宋学”。
这回洞庭学典尚未开办,听说宋淏会在这儿宴请宾客,不少读书人,不惜从天南海北而来,就是为了能一见这位当世大儒的真面目。
而现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却被一面垂下来的白色帛布所遮挡。
帛布前聚集着浩浩荡荡的青衫学子们,皱着眉看着帛布上所书的内容百思不得其解。
这面帛布就是宋淏给这些读书人出的试题。
宋淏本人就在二楼,谁要是能答上来,谁就能上二楼亲自拜见这位c儒。
能与当今的儒学宗师宋淏,把酒言欢,共赏洞庭湖光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然而自从书童把这面帛布挂出来到现在已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楼梯口前还是拥挤着这么多人,竟然无一人回答出的。
桃桃刚看到那帛布的第一眼,就被震住了,呆了半秒。
“怎么?”谢溅雪好奇地侧目问,“桃子你有思路?”
桃桃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不好说会,也不好说不会。
她没想到的是,这面帛布上挂着的竟然是道几何题!!
说是几何题倒也不准确,准确地说是有两道题。
一道属文,一道属数。
属文的那道,宁桃看了一眼就放弃了,她语文其实学得不错,但论古文释义远远不如这些儒修,她甚至都没看懂这道文题是什么意思。
而这道几何题她却看懂了。
这道题其实就是高中数学的水准,并不算难,但对于这些儒修来说的确有些不大友好了。
谢溅雪倒是很好奇,这个问题要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桃桃招招手,问过路的跑堂要了一副纸笔,正冥思苦想着要怎么讲解的比较通俗易懂的时候——
身后突然响起了个熟悉的,有些清糯的嗓音。
“溅雪?”
这道嗓音又轻又软,像是被春风托着,轻轻吹落。
倏忽间,桃桃顿住了,浑身上下不由一个哆嗦。
这道声音她简直太熟悉不过了,简直做梦也不会忘记,在她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是这样的,也只有一个人会这么称呼谢溅雪,这道声音是苏甜甜。
由于宁桃是背对着她的,苏甜甜只能看到谢溅雪的正脸。
少女面色苍白,杏子样的大眼痴痴地盯紧了面前的青年,眼里好像有泪水涌了出来:“溅雪,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宁桃攥紧了手里的毛笔,虽然僵硬,可是到底没有失去震惊到失神。
其实,她早就料到了。
这个时候桃桃不由轻轻松了口气,无比庆幸自己为了躲常清静,整天戴着帷帽了。
故作镇定地扭过半个身子,桃桃忍不住抬起眼看了一眼这暌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