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这细得与绣花差不多的线,锦绣说:“不好意思呀,这隔线把脉,锦绣还从未学过,所以实在是惭愧。请朱小姐另请高明吧。”
她以为凭这点就能打击到她,实在是蠢得没边了。
朱妙去的声音从床帘后传来,“连隔线把脉都不会,你还当什么神医呀?”
锦绣淡淡地道:“许姑娘说笑了,锦绣可担不起神医这个称呼。”
“外头人人都在传你是神医,原来也不过是以讹传讹。”
“是呀,确实是以论传讹。朱小姐可千万当不得真。”
原本想好的刁难场面,却因为当事人的大方承认,反而不知该如何进行了。朱妙云火大至极,一屁股起了起来,拉起浅粉色的床帘,怒瞪着锦绣,“既然名不副实,你还好意思任医官?羞也不羞?”
锦绣依旧神色平静,“朱小姐气色这么好,听其声音也是中气十足,想必也没甚大病,我便放心了。锦绣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说着便要转身,身后传来许妙云的厉喝,“站住。我没要你走,你不许走。”
锦绣驻足回头,语气淡然,“朱小姐想强制扣留我么?”
“……扣留你?你还不够格。只是本小姐没让你走,你就得给我呆在这。”
锦绣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也罢,既然朱小姐这么热情,锦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然后对着一旁已傻了眼的丫头吩咐道,“口有些渴了,麻烦倒杯茶来。”然后转头对气得脸色铁青的许妙云道:“想必朱小姐不会吝啬这点子茶水吧?”
朱妙云气得怒火冲天,“本小姐堂堂奉国公府的嫡女,皇后娘娘的侄女,能让我奉为客人都是名门闺秀,你算哪根葱?在本小姐面前,还没你的座位,给我起来,好生规矩给我站着。”
锦绣讶然,“朱小姐就是这般对待上门给你看病的大夫?”
“连隔线把脉都不会的人也配称作大夫?”许妙云气得猛捶枕头,“给我起来,滚,滚得远远的。”
锦绣从善如流地起身,欠了欠身,“也罢,那锦绣就先告辞。”
见她果真离去,朱妙云又气得怒目圆瞪,冲两旁的丫头喝道:“这人太放肆了。你们还不把她给我拦下?”
几个丫头犹豫了下,纷纷上前要抓锦绣。被转过身来的锦绣冷眼一瞪,“你们谁敢?”
锦绣冷下脸来,目光含威,倒让几个丫头不敢再上前一步,锦绣横眉道:“再不济我也是皇上亲封的正五品女太医,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在抓我之前,得先垫垫自己的份量。”
几名丫头果然不敢再动。
朱妙云气得怒火冲天,声音尖锐,“区区一个五品太医算什么?本小姐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人头落地。你知道我是谁吗?楚王的表妹,皇后的亲侄女,奉国公府的嫡女……”
锦绣摇了摇耳朵,“别动不动就拼爹好不好?说点实际的吧。皇后娘娘的侄女,你可是有任意处罚朝廷命的权利?”
“……没有又怎样?我就算处罚了你,也不会有人能拿我怎样。”
“那朱小姐要以什么名义处罚我呢?”
“你……医术不精,冒充神医,还对我不敬。”朱妙云昂起下巴,“若是对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本小姐就饶你一次。”
锦绣冷笑:“我乃皇上亲封的女太医。许小姐是在质疑皇上的用人眼光吗?”
“……你,皇上也是受了你的蒙蔽的缘故。哼,我一定要修书给我姑母,明明就是庸医还敢冒充神医,我要我姑母治你的欺君之罪,诛你九族。”
不想再与这种被宠坏的无法无天的小孩子呈嘴上功夫,锦绣说了句“是不是庸医,也不是朱小姐说了算。锦绣还有事,先走一步。”
对于朱妙云这样的人,锦绣压根不放眼里的,但为避免她四处败坏自己的名声,锦绣还是有必要去支会赵九凌一声。
“妙云找你的麻烦了?”一身墨绿璐绸袍子的赵九凌声音低沉,轻扣桌面,显得很是悠闲。
“小姐想见识锦绣的隔县把脉的本领,可惜锦绣技艺浅薄,实在不会这种高深技艺,就婉拒了。朱小姐便觉得锦绣医术不精,还要请皇后娘娘治我的欺君之罪,要诛我九族。”告状谁不会呀?
赵九凌眸子一缩,然后似笑非笑地道:“你可是怕了?”
锦绣笑了笑,“有王爷在,锦绣有什么好怕的。”戴高帽子也是她的强项。
赵九凌笑了起来,融化了脸上过于刚硬凌厉的线条,变得庸懒无比,“这丫头确实是被宠坏了。不过你放心,有本王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锦绣在心里撇唇,他当然不会让她受委屈,但受气是肯定的。她只是区区五品医官,而那小丫头却是他的嫡亲表妹,只要朱妙云不做出太过分的事,他自然不会为着些许小事去斥责她了。真正受气的还不是她?不过有赵九凌这句保证,相信朱妙云除了在言语上挤兑她外,也没别的了。
今天齐玄英兴奋至极地来告知她,说是有一位病人,得了肠痈。
“那户人家先前请我过去的时候,还嫌弟子年纪轻,医术不精,不想让我瞧呢。不过后来我给他诊出是肠痈,可以医治的时候,对我那是巴接呢。什么叫前倨后躬,弟子总算见识到了。”
锦绣问:“真是肠痈?”
“是的。李太医也去看过几回,肠痈是绝症,只会让人活活痛苦至死。师父以前不是说过么?肠痈也是可以医治的。就是要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