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
林景芝被他逗笑,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把他的肩头,又接着说道:“男儿欲报国恩重,死到沙场是善终。嗯,少年志气不错!欲达高峰,必忍其痛,西北凄苦,军中枯燥,并不轻松,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他丧失双亲,孑然一身,夜深人静连个身后思念的人都没有,其他将士偶然还能收到一两封千里迢迢寄来的家书,他什么都不会有。
温柔又隐蔽的关心。
能得到将军的关心无异于比任何奖励带来的慰藉都来得直接,他眼睛亮起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跟明亮,行着军礼大声地回答:“不会的将军!我觉得军中的生活很好,有困难我也会去克服,我可以做到!”
林景芝点点头,笑容里带上些欣慰,“真是长大了不少。”
“我以后也会成为将军一样的人!”这是他心中所愿,带着些小小的宣誓。
林景芝并不觉得自己能力大到可以成为别人的理想,也不知道自己给这孩子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只当他的志气是做上将军,遂笑着鼓励:“很好,男子汉就该有鸿鹄之志,要付出努力去做才行!”
虽然想表达的意思有偏差,他也没再解释,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的,将军。”
有些事去做就好了。
林景芝本就是到校场练练手,看到他在收拾兵器接口问道:“喜欢什么兵器?以后想入哪个营?”
军队根据武器作战能力分编了骑兵,步兵,弓箭手等等兵营,新兵都要掌握一些,到分编的时候,就会被分到擅长的兵营去。
对于他,自然想跟他追随的将军一样,很自然地就回答:“剑,我喜欢用剑!”
“入伍后也操练了不少时日,露两手给我瞧瞧?”
虽然平日里练习的时候格外认真勤奋,但在将军面前还是不免紧张起来。
然而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他从整整齐齐码好的兵器堆里挑了把剑,尽量认真专注地舞了一段剑招。
林景芝站在一旁认真看着,神色不动,看不出喜恶,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越发没底,几乎是硬着头皮才能继续抓着剑。
匆匆忙忙结束了剑式,低着头不敢去看将军的眼睛,深怕看到将军失望的眼神,还没听到评论,心情已经沮丧起来,“将军……”
林景芝沉吟片刻才斟酌着开口:“用剑者,剑意必要轻盈,我看你用剑下意识会使出劈砍动作。”
他的头越发低,脸色涨得通红,有些站立不安。
“唔,虽然你喜欢用剑,违背你的喜好有些不妥,但我建议的话,你用刀比用剑好,手臂力气大,练下去肯定对功夫大有裨益,来,拿上这个试试,若是不喜欢再继续练剑好了,虽然这么练下去,剑法只能达到中规中矩的地步,可能没有大成就,但喜欢的话够用就行。”
大将军递过来一把长马刀,宽背薄刃,刀身沉重,刀柄弯曲,是骑兵常用的马刀,在快要西沉的落日里递刀的动作有些庄重。
他抬起头瞪大眼睛,原来将军是在替他
着想吗?
久经沙场,阅历丰富,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适不适合,从而给予他最好的建议,希望他能有所精进,实在……
喉咙像是被堵住,有很多话涌上来,却不知道怎么讲起才好,最后竟低低呜咽一声,像是塞外的羌笛在残阳里的低泣。
把将军吓了一跳,手中的刀犹豫着要收回去,轻声嘀咕着:“原来这么喜欢用剑啊……真是,抱歉……”
“不,将军!我想用刀!请您教我!”
他伸手抓着刀身,手掌心分明是冰冷的刀鞘他却觉得像是有温度一般,熨烫着他的心。
林景芝愣了愣,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温言回道:“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刀法我也只是略知皮毛,还需你多费些心思研究。”
“是!”
将军开始耐心地同他讲解,“这把乃是燕马刀,也就是俗称的长马刀,使用方式跟寻常的刀也有些微不同,你瞧,这刀柄弯曲,不管是徒步还是骑马,攻击都不易脱手,可以利用战马冲刺的速度从而形成的强大冲击力带动马刀完成劈砍等战术动作,所以对马术的要求同样很高,你力气大,个子也高,善于灵活变通,骑马有一定优势,只要能加以运用必定能有所成……”
将军的脸庞依旧是在西北风沙中洗练出来的干练,比几年前到江南赈灾时更加坚毅,嗓音低沉带着些威严,眼神却是像江南的三月暮柳如烟。
他认真听着将军的话,牢牢地记在心上,片刻不敢懈怠。
手掌紧紧握着冰冷的刀柄,从此往后与这把刀为伴再不曾分开。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远处的落日照在迎风摇摆的军旗之上,有隐约传来的战马嘶鸣声和着萧萧朔风声,壮阔而肃杀。
待夕阳西下夜幕将至,弯月如钩,坞城沧桑而高耸的城墙静静在夜风中矗立,是这片广袤的沃土最坚实的堡垒,城墙后方的沙地之上,平平整整地排列着成千上万个军帐亮起灯,军令严明,军营里显得沉寂无声,只有军旗猎猎作响,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向后方放眼望去,那是便是士兵们所守卫的朝月国千千万万的百姓,万家灯火,明亮如星。
忽然传来了数声响亮的胡笳声,军中纪律严明,作息准时,士兵们统一听着笳声传达军令,准时熄灯入睡。(ps:不好意思又要补充一点点,所谓的笳,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