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如此卑微的乞求着一点生身父母的爱,到最后却不得不承认,白承光从始至终都是个失败者,越是乞求,就越是得不到,只能被无情的践踏。
死脑筋的男人终于回过来了味儿,却为时已晚。被他伤害过的媳妇齐阿圆,已经彻底的把他排斥在心房之外,连再多看几眼都懒怠起来。
傻汉子没再继续说下去,媳妇的冷淡如此明显,他得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媳妇气消了,就好了……
和离书,他是不会签字的,还有三个孩子呢,谁舍得?
“娘——马王妃不是——没开口要六百两黄金吗?可见的——她还知道顾念——我们——”,白将军喃喃的嘟念着,任由三木等几个护卫把他架了出去。
两只大蒲扇上面,还沾染着白生生的面粉,妻子和儿女们,曾经都那般热爱他亲手做的“拉面”。
失魂落魄的白承光,脚底下踉踉跄跄的,看向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什么时候,他走到了“幸福医院”?女儿宋好好,就在里面对吧?
自从那次逼着好好给马王妃守灵,父女二人就再没有见过面,几个月过去,好好的气,也该消了,小孩子嘛,记性大,忘性也不小,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的深仇大恨?
而且,听“幸福苑”的门卫叨叨,好好丫头就从那时候开始热爱学医的,现在,是朱阳县出了名的药典记忆神童,虽然目前还不能开药出诊,但是,耳熟能详的那两部医学巨典都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白承光就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求医者,终于来到了幸福的殿堂,一屁股坐在医院门前的石质台阶上,茫茫然浏览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已经没有了方向。内心里空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又寻求什么来填补这份空荡。
儿子们只跟母亲联系,当爹的不知道现在他们跑到哪儿去了。他所能抓住的,能亲近的,也就只有这个最小的女儿而已。
是谁在跟他打招呼,还认得这是“白将军”?
白承光迷迷糊糊地被人热情的拽了起来:“将军是来找小院主的吧?小的带您去……”。
大宋的人很会称呼,宋好好的脑袋上莫名其妙就被冠了个“小院主”的头衔,还很快就被所有人接受了,老院长都是这么尊称小姑娘的。
白承光笑得有些傻,他的舌头也打不过弯儿来,面前的人,恍恍惚惚的总是看不太清楚。
可这不妨碍热心人带着他找到闺女。宋好好跟在几个老大夫身后正聆听他们的下药依据,听到了带路人欢喜的呼喊:“小院主,您爹来看你了!”
没人注意到,原本跟个小大人似的冷静的小院主,在听到“你爹”这两个字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父女相对,小姑娘怀里抱着的一个厚重的记录本子滑到了地上……
白承光就像是看到了黑暗尽头的黎明第一缕光线,铜铃豹眼里面再次蓄满了泪水,冲上去抓住了女儿的小肩膀,然后弯下身子,很习惯的很自然的,就要把女儿抱上肩头……
“好好好闺女。你娘不要爹了,你去劝劝她,你娘生了你奶奶的气,可是你奶奶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他的神态有些迷障了,这一天的打击有些猛烈。虽然上次是被撵出郡主府的,他却从没想到过要断绝夫妻关系,明明是很好的一家人,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他的手劲儿肯定有些大,因为。被托举到肩膀上的宋好好脸色很可怕,原本就遗传了老爹的黑皮肤,现在透出了不同寻常的焦黄,一声惊恐的嘶叫,从小姑娘口中艰难的尖锐的响起:“娘——”!
这个称呼,几乎是每一个有娘疼宠的孩子,在感知到危险时都会呼唤的,母亲,是最安全的所在。
原本隔了一段距离,负责小主子安全的护卫,顷刻间冲了上来,跟白承光撕扯在一起。
“放开小主子!你没看到吓坏了她吗?”
“你们滚开!我抱我的孩子!”
宋好好的哭叫声更加响亮,被争抢的疼痛和父亲的暴怒的声音,再次把她带回到最恐惧的那一幕过去……
“我不跪——我不跪——”,闭着眼睛哭叫的孩子,曾经无数次这个模样在噩梦中醒来。
原本不敢下死手的护卫,再也顾不得这个对手是什么身份,小主子这才忘记了那些恐怖的画面,能睡个安稳觉儿了。
“噗——”,一声闷响,厚重的刀背砍上了白承光的后脖颈儿,他的身子晃了几晃,大蒲扇松开了宋好好的小身子……
女儿的哭声,正在远离他的怀抱,他的耳目所能及的地方……
“把他送回祁阳吧!”
阿圆心头残留的一点点儿自责,都被白承光最后的这一幕闹剧给折腾干净了。
“煞星”把“和离书”塞进白将军的袖口时,忽然福至心灵,越矩问了一句:“郡主,这上面,没有白将军的名儿……”。
严格来说,白承光不同意,这“和离书”就不能奏效,“煞星”这小子心里腻烦白承光,恨不能真就让主子跟他一刀两断,不愿意以后再有牵扯找上门来。
其余的心眼子多点儿的下人,可绝对不会做这种提示,自古华人就讲究“劝和不劝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哪有上赶着提示人家恩断义绝的?
阿圆抱着犹自身子发抖啜泣着的女儿,点头:“帮白将军摁上手印。”
没人搭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