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非,涅璃等了两百余年才等回你,我希望,你可不要让他失望才好啊!”虚谷上前,拉起跌坐在地的夏颜非,眉宇间带着些忧虑。
他虽然不知道涅璃是怎么独自走过那两百年时光的,但是他在虚清派的这五年,虚谷是看得真真切切,涅璃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能想到夏颜非,只要触及到有关于夏颜非的记忆,他便时而傻笑,时而失魂落魄,时而苦笑悲伤。
虚谷也是通过白蓦尧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凡人总说,情之一字总伤人。
白蓦尧这些年来,帮了虚谷很多,虚清派重振往昔繁华也都是白蓦尧愿意帮助他的结果。
在虚谷心里,白蓦尧早已是他的朋友了。
“两百余年……”夏颜非僵直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轰鸣,嘴里不住喃喃。
两百余年,对于他来说,是眨眼云烟,还是漫长无际的?
应该……是后者吧。
“掌门,我要去找他。”夏颜非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
这一次,不管他如何要她走,她都不会再离开他半步。
一时片刻,都不行。
“你先听我说完。”虚谷却上前拦住夏颜非,说道。
“你说。”夏颜非点头。
“因为拔除鳞片,涅璃留下了一道很难治愈的伤口,而且日益严重。若再不救治,恐怕……他露出鱼尾时便无法站立,若是幻化成双腿,左腿则会……残废。”
“残废?!”夏颜非被这一消息震惊的僵在原地,迟迟不能回神。
想起那日他强硬的要她离开玉泽山,难道,就是因为这么原因吗?
他,不想让她看见他那副样子?
“这么多年来,我空有法子却并无那最重要的药引,所以只能拿我师父的药来帮助他的左腿暂时完好。但,那药毒性也是极大的,服下三颗,便会造成更重的创伤。他为了等你,五年来,他早已经服下了两颗了,他就是怕你看见他这幅样子。”虚谷深深长叹,又摇头。
涅璃的心恐怕是挣扎不尽,矛盾万分的吧?
夏颜非眼里又开始湿润了,她忍不住的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白蓦尧…白蓦尧……
他想她回来他身边,却又怕她看到他拄着拐杖的模样。
不想让她看见他的狼狈,却又不愿放开她的手。
他等了她那么久的时光,却因为左腿而自卑的将她推开,却又不舍得推远,他是怕她会永远离开他吧?
傻瓜……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由他自己承担,也不管他到底受不受得住,他都还是不向她吐露一句。
“那个药引,如何才能找到?”夏颜非吸吸鼻子,她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问虚谷。
她已经决定了,她要去找那一味药引,就算是再难,她也要为他找来。
他是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却因为身为他的命劫的她而忍痛拔鳞,为她而承受那么多痛苦,又为她快要残废……
这个男人,如此深爱她,而她要做的,就是更加深爱他。
她不会再让他们之间,有她上辈子的那个无疾而终的结局。
“你,就是药引。”虚谷语出惊人,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涅璃的原因,若是伤了夏颜非半寸而换来涅璃的康复,怕涅璃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的。
就算不会伤及夏颜非的性命,涅璃,怕也是不愿的。
记得三年前的一个月夜,虚谷和白蓦尧月下饮酒。
酒意正浓时,白蓦尧忽然露出了许久未曾显露过的笑颜,他就那么半眯着眸子,说:“等我寻到阿非,我一定比之前更加护着她……就是让她疼一下,我都不愿,不论那疼痛于她而言是不是微不足道……反正于我而言,她疼一寸,我痛十寸。”
当时,这一番醉意朦胧的话,刹那便让酒意微醺的虚谷震惊了,虚谷那时便明白了夏颜非在白蓦尧心中,到底有多重。
那是,他的整个世界那么重。
“我?”夏颜非指着自己,有些惊诧。
“你曾是他的命劫,他那一身魔性也是因你而来,而那一处迟迟未愈的伤口,也是一团难消的魔性,你曾是妖界公主即墨颜非,虽然这一世你已经失去了所有妖灵,但,你的血肉之躯却也还是多少带着些灵力,只有以你的一寸肉为辅,涅璃那犹如命劫给的诅咒一般的伤口,才能恢复如初。”虚谷也有些不忍说了,毕竟割肉之痛,又岂是那般好受的?
何况,夏颜非还是一个凡人女子,这种苦痛,她如何受得?
虚谷话音刚落,却就见到夏颜非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左臂,右手也不知是从哪里拿出来一把短小的匕首,在虚谷还没来的及反应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的一刀割向左臂。
刹那,殷红的血液带着些温热的意味不断涌出,滴在那大理石板上,绽开一朵又一朵妖冶的花朵。
“颜非!”虚谷瞪大双眼,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夏颜非。
“你这丫头!怎么想也不想就割了!”
“当初,蓦尧不是……不是也毫不犹豫的为我而承受拔鳞之痛吗?我…远比不上他所承受的苦痛。”夏颜非狠下心,一刀晃过,便是一小块血淋淋的肉落在她拿着带血的匕首的右手掌中。
因为疼痛,夏颜非止不住的颤抖,嘴角,却蓦地绽开一抹笑容。
她这点痛,如何能比得上,他为她受的苦?
她欠他,欠他很多。
一世情深,终归是他爱她最深。
而她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