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瑄看着面前的那杯茶,忽然哈哈一笑,直直看向齐王,“四哥,你当真,希望我喝了这杯茶么?”
齐王却抬起头,久久的看着麒瑄,忽然如大梦初醒一般,狠狠一个颤栗,大汗淋漓。起身压上麒瑄快要碰上茶杯的手,齐王忽然压低声音,“且慢!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便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纸包,拿给麒瑄,齐王低声说道,“这里面是瘟疫之毒的解药,外面包着它的,便是江南已经中了芙蓉膏毒的官员名单。”麒瑄万分诧异,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先还想置她于死地的齐王,为何会突然交给她这些!
齐王却回头看看桌上的桂花糕,目光柔和下来。自麒瑄在江南见到齐王开始,齐王的目光,总是浑浊而纷乱,让人看不清楚,现在,却是清澈无比,却依稀带着一丝绝望。“瑄儿,四哥做了许多的错事,但是四哥还是想你知道,四哥,并不是,也并不愿当那种坏人。”看向麒瑄,齐王忽然低下头,自嘲的笑笑,“都说文人自有气节,可是若遇大难临头,却有那么多文采绝妙之人投敌背义。原本,我也是瞧不起他们的,可现在,却明白了这是为何。”抬起头,齐王看向麒瑄,眼睛里泪光闪烁,“他们只是读书太多,脱离了现实。书中的世界全然太过美好,却独独没有提到现实的残酷。那些书中的理想,若想实现,必要经历他们全没有想过的痛苦,而他们,却是承受不住这些痛苦的。所以,便迷失了自己,放任了自己,终究错到无路可退,无法回头。”齐王声音哽咽,以手掩面,“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竟会有一天,对你下手!”
麒瑄上前揽住齐王的肩,“四哥……”
齐王擦擦泪水,看向麒瑄,忽然如释重负,“还好,我还没有错到不能回头。”轻轻一笑,齐王将那个纸包塞进麒瑄手里,“瑄儿,你快拿着这些,去救人吧。哥哥害了的那些人,就要靠你去救了。”麒瑄看着齐王,“四哥,你同我一起走,有我在,我必会保你平安!我保证,绝不会有人再来逼迫你!”
齐王却摇摇头,“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三姐和我母妃,都必会受到牵连。我已经害了太多的人,不能再害了她们。”看向麒瑄,“你快走!太子的那些人,自你进来起,若是过了一个时辰我还没有给他们发出信号,他们便会强攻进来!你从窗户出去,我留在这里,他们便一时不会发觉。哥哥就留在这里,给你争取时间。”轻轻抚上麒瑄的眉眼,“弟弟,哥哥不能陪你了。”
麒瑄早已落下泪来。“四哥,四哥,我武艺高强,不惧怕他们,我能保护的了你!”
齐王却一把推开麒瑄,厉声喝道,“你快走!你若不走,”忽然抽出一把刀,抵住自己的喉咙,“你若不走,我便只能以死相逼了!”
麒瑄语带哽咽,哭着说,“可是我走了,四哥你怎么办!”
齐王微微一笑,“我好歹一介王爷,他们还不敢公然将我怎么样了。”说完,刀尖一压,已有血珠从刀尖低落,“你快走!”说完,狠狠一推麒瑄,“记住你答应我的事,快走!”
麒瑄狠狠擦擦泪水,“四哥,你也答应我,必要好好活着!无论什么代价,都要好好活着!”说完,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齐王看着麒瑄的背影渐渐消失,欣慰一笑,我终于,没有铸成大错。又轻轻摇摇头,我的弟弟,你又如何知道,今天,必要有一个王爷死在这里,他们才能罢休!看着那被鲜翠欲滴的茶水,齐王端起杯,一饮而尽!
来宝在门外久久没有听见那声暗号,一时焦急,推门而入,却见只剩齐王一人,靠在椅背,嘴角,却已流出黑血!一把扑向齐王,来宝泪水不止,“主子!您这是为何!”
齐王强撑着睁开眼,看向来宝,虚弱的一笑,“来宝,本王身边,只有你一人,是真心待我。”剧烈的咳嗽几下,血流的更多了,“你,你不要管我,快去,快去逃命吧。”来宝看着已经昏迷的齐王,忽然咬咬牙,一把将桌上的烛火推倒。主子,来宝便陪你,走这一遭吧。
麒瑄回到福至县衙,便听到消息,那个酒楼二楼的一个包厢,不知为何起了大火,里面的人,生死未卜。
麒瑄全然不顾身边,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当天夜里,飞禅便领兵而至。麒瑄迅速出击,一队去查处米燚各个粮仓,一对依着名单将染上芙蓉膏的官员控制起来,剩下一队则火速赶往酒楼。钟离惜则和众医者一起,连夜熬制解药。
当黎明的朝阳重新照亮大地,春夏相交之际的暖风吹醒万物,酒楼的大火烧了一夜,断壁残垣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烧掉了所有的罪恶。麒瑄迎风而立。昨夜那些太子的人,已被军队斩杀一尽。
飞禅来到麒瑄身边,“爷,找到四爷了。可是,已经,爷,您还是不要看了。”
麒瑄抬起右手,盖在眼睛上。声音哽咽,“便火化了吧。”说完,便背过身去,慢慢离开。飞禅看着她的背影,似是看见了当年那个少年,蹒跚,无助。
不出预料,米燚的粮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但因为麒瑄的果断出击,存在江北的八十万担粮米燚还没有来得及运走,保了下来。而给米燚的八十万两银的买粮钱,也在米府搜了出来。百姓服食了解药,也慢慢好了起来。那些染上芙蓉膏的官员,也全部被控制,集中在一起,戒掉瘾也指日可待。可以说,这次江南的瘟疫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