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歌跟着那个小童走后,孟夏便去帮着苏娴收拾东西。
原本那小童是要收拾了碗筷再走的,但苏娴问了一下伙房的路,不远,加上怕冬歌时间来不及,便说她收拾完送过去就是了。
那小童高兴的不行,还连夸了苏娴好几句“好姐姐”,就差千恩万谢的了。
倒是冬歌因为这个怪不好意思的,临走前还悄悄对苏娴说道:“月姐姐,晚上要是有好吃的,我一定让你先吃。”
好吃的让出来给她先吃,这在冬歌这儿已经是最高待遇了。
苏娴自然是笑了笑,应允下来。
碗碟筷子收拾妥当,苏娴要送去伙房,孟夏也跟在后面一起去,半路上,他忽然问了一句,“月姐姐,你是不是怕药王谷的人多想啊?”
“什么?”苏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孟夏顿了顿,便略作解释道,“二虎叔他们要是只走了一回,便记住了药王谷出入如此复杂的地形,那其他人也可能记得住,那这药王谷岂不是就一点儿都不安全了么?月姐姐,你是不是担心药王谷的人这么想的。”
苏娴闻言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孟夏,“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月姐姐不就是这么想的么?你还担心一旦让药王谷的人觉得二虎叔他们有威胁,我们也会有危险,对吧。要不然,你为何要那么在意二虎叔他们是不是自己走掉的?我才不信你只是担心他们有危险呢。”严孟夏耸耸肩,一副“我什么都看出来了哦”的模样。
他分明是一脸天真无邪地说出这些话的,可听在苏娴耳中,却是惊为天人。
这个孩子,心思怎么能如此细腻深沉?
他才五岁啊,他竟然就连这么细微的东西都察觉到了。
苏娴心中“咯噔”一下,谨慎地问孟夏,“……孟夏,你,你这些话是听谁说的?”
严孟夏闻言,又露出那副老气横秋的无奈神色来,摊摊手,说道,“月姐姐既然不愿说,那孟夏也就不问了。”
苏娴:“……”
什么叫她既然不愿意说,那他就不问了。
她怎么感觉被这个小屁孩儿给套路了?
苏娴睨了他一眼,“小鬼头,你知道什么叫威胁、我们叫危险么?”
“那是自然。只有冬儿那个傻丫头才会相信我是真的打出娘胎便病重、而且病重到一年到头都不能回家,要在外面疗养才能活命。”孟夏双手往胸前一横,气势顿时不同,倒是有那么几分冬歌平日里的做派了。
“我跟沈大夫就没出过京城,那个小院子里里外外都是监视的人,就连回家都有人盯着。不过冬儿不需要懂这些,我懂就好了。”
孟夏说完,仰着小脑袋又看了苏娴一眼,说道:“不过,月姐姐信不信呢?”
“信。”苏娴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信,她信,而且是打从心底里信的。
孟夏所说的这番话,与她针对十九叔此番一系列行为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几乎是不谋而合,她没理由不信。
“可月姐姐为何不信我呢?我像撒谎的小孩儿么?”孟夏说着,又无奈叹气。
前一刻还处于震惊之中的苏娴,顿时被他给逗笑了。
“行了,你才多大啊,整日里都是这么老气横秋的模样,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老去啊。你个垂髫小儿,就不能有点朝气么?”
“那还不是你们这些大人叫人操碎了心。”孟夏理直气壮,“我爹是这样,沈大夫这样,月姐姐也这样。”
苏娴一时无法反驳:“……”
敢情,她反而成了给他添麻烦的那个了?行吧,那她就是添麻烦的那个吧。
*
彼时,春谷。
春谷,顾名思义,也是一个山谷,而且是一个开满鲜花的山谷,不过这是在大山谷中的小山谷,被一座小山作为天然屏障隔开了其他地方,是在山腹中间打通了一条路,建了长长的回廊连通进来,一路上都能看见鲜花遍野,蔚为壮观。
冬歌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这般走进山里,置身花海,看得是她目不暇接,也顾不得走了这么老半天才到。
带路的小童带她走到了回廊的转折处,便停下了,转回头对她说:“小师叔,师伯祖就在里面等你了,再往前我不能去,告退。”
“行行行,你慢走啊。”
冬歌兴奋地与小童挥了挥手,便蹦蹦跳跳地拐过回廊往里走。
回廊拐弯之后,就只有一小段了,再往前走,便是大片的蓝色的花海,一望无际。
风一吹,那些花儿都随着风摇曳起来,可别提多好了。
冬歌高兴极了,撒丫子狂奔而去,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一头扑进了花海中,翻滚、打滚,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啊啊啊,这蓝色的花好漂亮啊——”
*
一个玩得正开心的冬歌压根儿就没发现,高处有人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今日依旧是一袭青衫的药王前辈捋了捋她的山羊胡子,对身侧的人说道,“你瞧,我没看错人吧。这片翠雀花对她毫无影响。”
药王前辈身侧的人,便是他那位医术极其高明的师弟,也就是文殊羽、杜青枫等人师父,于朝宗前辈。
于前辈看了看在翠雀花海中打滚的冬歌,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他的药王师兄,忍不住问道:“师兄是怎么瞧出来这丫头与众不同的?”
“直觉。”药王前辈言简意赅。
直觉?
于前辈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