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慢点。”
“放、放。”
“......”
吊装机下,近百名青壮劳力在一名中年人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做着现场拆分转移工作。他们头上扣着黄色安全帽,身上穿着蓝色工作服,胸口的地方还有四个白色针线大字。
宏达钢厂。
都是宏达钢厂原来的职工,在接到回厂上班的通知后,这些人义无反顾的再次回到了厂子里。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回宏达并不仅仅是工作,几乎等同于回家,也是在养家。
“慢点...,稳住。”
“轻点。”
“好。再慢点。”
“......。”
男人总是粗心大意手脚没轻没重的,但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汉子们都像是突然变成了娘们一样。不光脸上小心翼翼,也不光喊着慢点,就连手里的动作也特别细致温柔。很难想象一帮大老爷们会有如此一面,如果被他们的婆娘看到,一定会心里抱怨连连。因为就是在床上面对着自家婆娘的时候,他们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过。
价值五千万美元啊。
这个数字,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人小心翼翼了。
当然,价值并不是最重要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价值几千万的设备就是他们将来吃饭的家伙。这么贵的东西,要是哪里磕着碰着耽误了生产工作,那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
私企可不比国企啊!
宏达钢厂三楼,原宏达会议室。
在下面工人们忙碌个不停的时候,这里也同样异常忙碌着。
刷墙的刷墙,换玻璃的换玻璃,也有人不时进进出出,抬着一些还未拆封的新家具。
门上的会议室标识牌更是早已被换成了烫金的总经理办公室。
整整六十个平方的面积,全被改成了独立办公室。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到处都在忙碌着,和之前的冷冷清清相比,那种勃勃生机谁都能感觉到。
付大海也能感觉的到,所以他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断过。
作为厂长,付大海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可以让厂里的职工们有口饭吃。
现在,他这个愿望算是实现了。
新设备已经到位,等安装调试结束就可以正式开工。
大家有活干,有希望。
再也没有比这跟让人欣慰的了。
就在这时,一辆宾利缓缓开进了忙碌着的厂子里,立马有人朝付大海喊道。
“厂长,毛总来了。”
毛总既沈浪,沈浪既毛总。
每一次想到自己鬼使神差用了那个毛大旺的身份,沈浪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他很怀疑将来有一天会不会有人在网上讨论他是不是跟太祖有关系。
“毛总!”
见到沈浪后,付大海连忙打了声招呼。
脸上的笑容很亲切、很真诚,但招呼就简单了点,只有一个称呼,一看就是老实人。
沈浪也没有什么欺负老实人的爱好,他笑着问道。
“办公室弄的怎么样了。”
“正在弄,估计这两天就差不多了,您看现在要不要过去看下。”
“嗯。那一起去看下。”
同样的两个人,但再也不相同的称呼。
因为,宏达钢厂已经正式被鑫旺国际收购,而所有的程序从上报到批复仅仅只有三天。
快,快的不可思议。
这其中既有付大海不断催促的原因,也跟宏达钢厂本身脱不开关系。
八十年代初,两个可以和两个必须让经历过的人一直拍手称快。
可以抓可以不抓的必须抓,可以判可以不判的必须判。
在这两个可以和两个必须下,暗暗阴霾的治安环境像是被扫开了天空中的尘埃,全国各地的犯罪率下降了不少。
但抓和判,依旧无法解决根本。
经济是决定基本犯罪率的首要前提。
往往只有在经济环境不断恶化的情况下,犯罪率才会无法控制。
八十年代末开始,大规模企业经营陷入到了困境,有数不清的企业因为无法度过困境而陷入到停工或者半停工的状态下。
下岗潮爆发。
无数待业、失业青年成了社会闲杂分子,久而久之又成为了违法犯罪份子。
因穷致乱、因乱致穷、越穷越乱、越乱越穷。
于是便有了另外两个可以。
可以留可以不留的、可以卖可以不卖的。优质资产留,劣质淘汰产业,不留。有价值的卖掉,没有价值的直接放弃。
它被成为,改革。
宏达钢厂虽然在大炼钢时代就已经建厂,但和大部分钢厂一样,宏达的冶炼加工水平比起大炼钢时代并没有提高多少。
除了能够加工一些粗制钢坯外,完全没有最先进或不可缺的高新技术。
这样的宏达和百分之七十的钢厂一样,完全属于被放弃的产业。
在鑫旺没有接盘之前,来自上面的拨款和银行方面的贷款宏达已经全部被卡断,而宏达也收到了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这么一个回复。
所以付大海的审批一递上去,立马就得到了最快的回复。
只有两个字。
同意!
“哐当、哐当...”
装修着的办公室里,不时发出各种噪杂的声音。
沈浪条件反射扬了扬眉毛。
原来的会议室有六十多个平方,这个面积他挺满意的,但里面摆着的那些家具有很多都还是原来的老家具,这就让人很不满意了。
因为在宏达这地方投资,沈浪这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