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皮儿刚好够包两碟饺子,馅儿倒是还剩了些,他便又搓了几个丸子,用法术烧了一锅水,很快饺子便出了锅。
她包的那个没法儿看的自然不在其中。
两碗饺子,端到了桌上,撒了些葱花,还调了陈醋和香油,香气扑鼻。
这么一闻,已教人垂涎欲滴。
看着她巴巴的眼神,他笑了一声,将勺子摆在她面前那碗里。
“眼珠子都要掉碗里了。”
她看了看眼前的两碗饺子,显然她一人是吃不完的。
“您不吃?”
他没答话,转身又另起一锅,烧热了油,将方才搓的小肉丸一枚一枚放下去炸得面儿上浮出一层金黄色,肉香飘了满殿,丸子捞起来搁在一旁,煸了些葱姜,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捻了点辣子放下去,浓汤勾芡,再次倒入丸子,将芡汁儿滚了一层上去,而后起锅装盘。
思索片刻,还不忘卖相,一颗一颗摆得尤为好看,才端了过来,一整盘儿全放在了她眼皮子底下。
云渺渺:“……”
当年她到底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自取其辱地煮了那锅又苦又涩的菜粥。
他放下了袖子,在她对面坐下,看都没有看那盘鲜亮欲滴的丸子一眼,只端了一碗饺子,抬头却见她还在发愣,皱了皱眉:“傻看就能看饱了?吃啊,敢剩下你以后就饿着。”
她终于拿起勺子,先吃了个饺子。
不晓得是谁擀的皮儿,厚薄正好,还尤为筋道,但更好吃的是这个馅儿。
咸淡恰好,葱花和香菇将肉的鲜味儿都提出来了,再加上鸡蛋的顺滑,一口咬下去,汤汁就流进了口中,饿了一天的泛酸的胃顿时暖了起来。
她又吃了个丸子,浓厚的芡汁儿裹着酥软的肉,香得不行。
她下意识地朝对面看去,他眼皮一掀。
“干嘛,比不上你们天虞山的伙食?”
她连忙摇头:“好吃。”
这倒不是为了活命的讨好,难得一句真心话。
本以为他平日里定是目不识五谷,不辨油盐,等着人伺候,如今看来,倒是她想错了。
她埋头继续吃,不知不觉,饺子和丸子都见了底。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
“胃口倒不错。”
她背过身默默打了个嗝。
修仙之人,讲究克己自律,她虽不辟谷,平日里都是吃到七分饱便停箸,今日却是彻底吃撑了。
看着面前的空碗空盘,她属实有种对不住师父教诲的心虚。
“既然吃饱了,也是时候回去了。”他信手一挥,碗碟便都送到了灶台上,至于要不要清洗,可不是他应当考虑的事。
闻言,她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间空荡荡的耳房。
幽冷。悄无声息。
看过了星辰与灯火后,她竟一时忘了,她依旧是个阶下囚,吃饱喝足,还是要回到那间屋子里去的。
“嗯,走吧。”她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回头时,殿中灯火已经被他熄灭了。
这条路不算短,还要绕过崇吾宫正殿,夜风萧凉,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冷的。
重黎走在前头,总觉得后头安静得很,总疑心她是不是压根没跟上来,终是忍不住回过头,却见她跟他隔了三步远,亦步亦趋地走在他身后。
她身上还披着他的袍子,方才倒是忘了要回来。
吃饱归吃饱,她这脸色还是苍白的,走在这寒夜中,愈显单薄。
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她在发抖。
他停了停,站在原地,她果真就心不在焉地撞了上来。
“嘶……”她猝不及防地磕到了脑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抬起头来困惑地望着他,“……不是要押我回去么?”
他没有答话,沉着脸伸出手,一面抓住她的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一面覆上她的额头。
果然,在发热。
温热的掌心贴在额上,她倏忽一僵,想躲,胳膊还在他手里。
他眉头一拧,瞧着便有些凶巴巴的。
“病了你自个儿一点都不晓得?”
她愣了愣,垂下眸:“只是感觉有点冷,应当不碍事,回去睡一觉就能好,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许是当年在不夜天冻坏了底子,她每到冬天,总要病一场,在映华宫时还好,有师父和师兄照拂,倒是养得不错,今年下了山,短短一个月就遇上了不少事,应是累着了,毕竟最近她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
一合眼,便是种种乱七八糟的事,跟谁都不能说的担忧,以及,莫名其妙怀上的这个魂胎。
重黎是不晓得她在想什么,但她前些日子才在十八层地狱里走了一遭,活活冻昏过去,诚然他也在那,但凡人的底子哪能跟他相提并论?
估摸着是冰山地狱的寒气还未拔除,又遭梼杌袭击,想想那间狭窄冰冷的屋子,再让她过去躺一晚上,怕是真能烧坏脑子。
本来就够笨的,回头烧傻了可就彻底没救了。
他思量片刻,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到了崇吾宫正殿门外。
他侧了侧身,打算往上走,却见她依旧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有些烦躁地啧了一身,上前拦下她。
“谁让你往那走的。”他板着脸,在她茫然的目光中回头指了指,“跟本尊来。”
她不明所以地随他踏上青石阶,步入了明灯如昼的正殿,这儿似乎一直这般敞亮,气势非凡,见惯了映华宫的雅致清幽,再看这儿,总觉得处处晃眼。
“您怕黑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