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座宫殿前。
漆黑的瓦柱,森严庄重,虽不及崇吾宫正殿,却也颇有几分气势,只是殿中黑漆漆的,瞧着阴森。
“这是哪儿?”她茫然地跟着他跨过门槛,就见他一挥袖,殿中灯火骤然亮起,整座宫殿霎时灯火通明。
她不适地眯了迷眼,再看去,却见眼前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俱全,墙下还摆着一堆瓜果蔬菜,案头上悬着鱼肉鸡鸭,都用灵气包裹着,时时都是新鲜的。
她怔了怔:“……厨房?”
魔界也有厨房???
瞧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重黎不以为意:“放杂物的屋子而已,霓旌平日里没事总来这琢磨凡间的饭菜,无聊至极。”
看看这些菜,之前还没见过,显然是近日刚备上的。
他这护法还真是闲得慌。
灶台上摆着蒸笼,一旁还有锅铲和架子,要不是这座宫殿属实巍峨,她哪敢相信这是魔界该有的地儿。
她走了一圈,居然还瞧见了一摞饺子皮。
“……您的护法做饭定是一把好手。”她不由感慨。
他呵了一声:“吃饱了撑的。”
“这儿有吃的么?”她四处翻了翻,只找到几个果子,锅里涮得干干净净,连颗米都没留下。
她不由得有些泄气,思量着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这屋子里没有柴,平日里应是都用法术烧火,她找了一颗白菜,又翻出了米,正四处找葫芦壳淘米,一回头却撞在重黎身上。
“嘶……”她吃痛地退开半步。
“你作甚?”他问。
“想煮点粥。”她怕做菜一会儿又糟蹋不少东西,至少煮粥她还是会的。
“这儿有这么多东西,你就拣了这么点儿?”他瞧着她不太能动弹的胳膊,皱起了眉,从她手里拿走了白菜,搁在一边,将她领到了架子前,指着上头挂着的肉问她,“想吃什么就说,一顿饭本尊还舍不得怎么的。”
她想起在三危镇的时候,他煮的那碗面,心念一动:“什么都可以吗?”
重黎斜来一眼:“只要是这儿有的。”
“可我不会做……”她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他啧了一声:“你说就是了,哪这么多废话?”
她抿了抿唇,小声咕哝:“……饺子。”
“啊?”他一下没听清。
“想吃饺子。”她重复了一遍。
他眉头一拧:“你倒是会想,便是这有馅儿,本尊这会儿上哪儿给你擀饺子皮去?”
话音刚落,就见她指了指他身后的灶台。
他回头一瞧,就见一只小竹篓里恰好摆着一叠新鲜的圆皮儿。
“……”
他侧目看向她,这会儿倒是从那双眨巴眨巴的眼睛里瞧出一丝狡黠来。
“瞧着怂里怂气,倒是鬼得很。”
她眸光一转,避开了他的视线:“您自己说什么都行的……”
他嘴角一抽。
得,还真是他说的。
稍作迟疑后,他认栽地脱下袍子,往她头上一罩:“别杵在这碍眼,一边凉快去。”
恶声恶气的口吻,跟要揍她似的,手指向的,却是窗下的桌椅。
她乖顺地走过去,扯了张椅子坐好,而后,看着他撸起袖子开始挑挑拣拣。
瞧着不耐烦得很,可拣起菜来倒是挑剔。
挑了块肉,又拿了几颗香菇,一把葱花儿,几枚鸡蛋,该剁碎的剁碎,该打散的打散,麻溜得很。
她就这么坐在一边,看他板着脸咚咚咚地剁菜,这动静,若不是亲眼瞧见,她都不敢相信。
霓旌曾同她说过,魔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她一度以为那只是为了糊弄她信口胡诌的。
原来不光会做面啊……
似是觉察到她的打量,正在剁肉的魔尊阴恻恻地转了过来,握惯了上古神剑的手此时正举着锃亮的菜刀,活像是那下山打劫的土匪头子,只是比寻常土匪头子好看,便是如此凶神恶煞的嘴脸,放在他这张脸上,也顺眼许多。
若是再多一条围裙,就更合宜了。
“看什么?”他生硬地发问。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怕这小心眼儿的祖宗一会儿又要生气,硬是给憋住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您会得还挺多。”
这话惹来他一声不冷不热的笑。
“还用得着你说。”
他将剁得细碎的肉和菜一并装入海碗里,又打了两个蛋下去,换了勺子拌在一起,熟练得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没一会儿,馅儿已拌好,他看了眼那叠已经擀好的饺子皮儿,有些迟疑。
这怎么看都像是有所预谋……
他那闲得慌的护法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犹豫片刻,他还是将皮儿端了过来,开始包饺子。
正思量着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一抬头,却见一颗乌溜溜的脑袋已经凑到了一旁,吓得他抖一激灵!
“你属猫的吗云渺渺!”
被他一喝,她也往后缩了缩,好奇地瞄了他一眼。
“您头一回包饺子么?”
“头一回,干嘛?”
她低头看了看刚包好方才碟子里的两只饺子,圆润饱满,个头也刚刚好够两口吃完,光这卖相,就够诱人了。
她瘪瘪嘴,回想起自己正月里跟着师兄妹们包饺子的时候,天虞山上下,就属她和师父包得最丑,还没开锅,就撑爆了皮儿,属实没眼看。
要不是还有师父年年给她垫底儿,她的饺子定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