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让老娘好生看看,让老娘仔细的看一看,看你这一副貌美如花的模样,可喜人着叻!把老娘我当年的模样也都比过去咯!”
半老徐娘左摇右摆了腰肢,一边又招展了双臂,三步上前就立在了陈静身旁,一边又用滚圆的手指在陈静额头如风轻轻滑过。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宠爱。
陈静一时受宠若惊,急忙放下手中食物,一边极速轻拍了一回手掌心,接着又麻利的理了一理衣裳,之后毕恭毕敬对半老徐娘深深作揖道:“静静见过老娘,嘻嘻!”
半老徐娘一时欣喜,见陈静的模样越发讨人喜欢,一边又招呼陈静安心坐下,而后仰头一阵叹息道:“十年咯,十年来的一次成长,还真是一场兵荒马乱的伤痛啊!”
“妹妹,如今你又到了老娘的客缘斋,那就多住上几天,也好生休息清净一回,可不许不答应哟!”
“十年前,老娘听说你被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所伤,老娘可难过了好久,不,是难过了整整十年!”
“后来,又听说你像风一样又出现了,还杀了郁久闾阿史那。老娘我啊,又好似年轻了十岁!”
“……”
半老徐娘越说越有味道,一副沾沾自喜的面容,十年前后发生的事好似全然过眼如云如烟。
陈静闻言心中突然涌出了一江孟婆水似的感动,好似又深入胸腹之内万丈之远,以及更远。
如今在这一个世上,除了独孤老太婆与半老徐娘之外,怕是没有其他人会如此牵挂了。
陈静一涌热泪上了眼眶,一边又缓缓说道:“好,静静这就依了老娘,就在客缘斋多住几日。”
半老徐娘面有喜色,毕竟久别而后逢故人,确实大慰平生。
只是,这一个故人牵挂的日子过于长久,旋即又长吁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嗨,不知不觉呀,老娘已经在客缘斋十年不曾离步了。待黄昏日落之际,咱们一起去西山春陌看夕阳红,当是透一透气了。”
“妹妹,你可不许不答应老娘哟?老娘我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最爱西山春陌的夕阳红了!”
“……”
陈静远道而来是客,客随主便自然都依了半老徐娘,只是客缘斋中的这一些食客一时又议论开了。
“掌柜的,方才还想李捕头寻男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还真是没有看出来呀,哈哈,哈哈,哈哈!”
“是呐,掌柜的,带孩子去西山春陌看一看夕阳红,孟婆郡西山春陌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姻缘红!”
“掌柜的,将来客缘斋是不是让我等五石散兑酒喝一个够?”
“……”
食客们七嘴八舌一言,倒也一扫方才的尴尬,陈静也欣喜。
半老徐娘一时双手叉腰,眉头一皱,环视了一圈食客,旋即二指从左点到右、又从右点到左,一边嗔怒中喜、喜中略带责备道:“你们这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整天里沉溺在五石散兑酒中还这么没大没,你们不怕得罪了老娘涨酒钱吗?”
“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看你们一个又一个的,哎,……”
半老徐娘这一招倒也管用,七嘴八舌的食客们戛然而止。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半老徐娘一边缓缓拉过一条凳子,长裙袭地一拂,一边又招呼店二道:“干活,都得麻利一点。待会儿,老娘要从你们几个人中选一个人一起去西山春陌看夕阳红。”
店二眉头一舒,抹布使劲在空闲的一张桌子上擦了一擦,擦了又擦,一边又警觉的环视了四周,隔空对半老徐娘轻声说道:“掌柜的,看来就我听见了,哈哈!”
店二话音刚落,从后堂又探出了一个脑袋,轻笑道:“掌柜的,店三我正在拼了命的干活!”
店三话音刚落,从阁楼上探下了一个脑袋,坏笑道:“掌柜的,店四站得最高、听得最清楚!”
店四话音刚落,从外面奔进来提了斧子的店五,一边笑嘻嘻的说道:“万幸,又让我听见了。掌柜的,待我进去吃一盅茶歇一歇,然后再去劈它三天的柴禾,……”
店二骤起一脸尴尬,却又无可奈何一笑,然后不得不埋头心翼翼的清理桌台上的杯盏碗碟。
半老徐娘旋即趴在桌子上,下巴顶住一双叠起来的手背,悠悠的说道:“好吃吗?慢慢吃,慢一点儿吃哟,不够还有很多的,……”
陈静轻舒了一口气,一边又缓缓说道:“老娘,静静正在慢慢的品尝十年前熟悉的味道呢!”
陈静突然想到半老徐娘在客缘斋已有一些年头,又想到百合楼中出现的那一个“二叔”,还有倒海寺中经脉尽断的“姥爷”,或许能从半老徐娘口中打探出想听的话。
陈静思索已定,旋即又放下了米豆羹汤,又满饮一口凉白水,缓缓问道:“十年前静静被狠心的家人抛弃在城隍庙后井中,老娘久居此地可知狠心的家人现在何方?”
“原本出现了一个‘二叔’,又出现了一个‘姥爷’,可是一闪如流星,又没有了下文,静静实在难堪。”
“老娘,静静就想听你一个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不好?”
“……”
半老徐娘先是一惊,旋即又一脸茫然道:“妹妹啊,这一件事老娘还真的无能为力了。可还记得老娘当初告诉你的话:用心去听,用心去看。心,用心,明白了吗?”
陈静一时极其丧气的样子,又一次白问了。看来“二叔”和“姥爷”的真实身份,理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