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写眉吃完药躺着,眼皮无力,一张一翕间,似乎马上就要永远地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一样。
沈扬清急了:“写眉,我去东灵山外,重新给你找个地方住好吗?”
“你要……赶我走吗?”沈写眉也并没有很激动,只是眸里无光,一片灰败,也不再看他,任凭泪水安静地落到枕上。
只是她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沈扬清就已经缴械投了降:“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你哪儿都不去,就跟我在一起,灵山派的人用不得,我就去黑市上买死士来守,我倒也不信了,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沈扬清见她不哭了,便伸手轻轻把她的泪擦干,他有些想抱她,可她有伤口,不能动,于是便坐在榻边,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忽而沈扬清眸光一转,问道:“你觉得这世上最美的词是什么?
“青梅竹马。”沈写眉几乎没怎么思索,脱口而出,沈扬清就知道她会说这个,毕竟她梦里都在念这个,思及此,心口骤疼。
沈扬清掸了掸袍子,装作无所谓道:“那你有青梅竹马喽?”
“有啊……”沈写眉咧嘴笑了,笑得苍白:“只是我的竹马,他在来接我的路上跑偏了。”
有点像在打趣,沈扬清也笑了起来,他轻轻摩挲着写眉的脸颊,温柔道:“那以后我做你的竹马好吗?不跑偏的那种。”
写眉静静凝视着沈扬清琥珀色的眸子,点点头道:“好。”
等沈写眉睡着,沈扬清一出红鸾阁,便收到了下属递上来的雁回宫广发全江湖的帖子,他看完面色阴寒,森冷冷道:“白容想……我都已经在和你商量延期了,个中意思,你是真的不懂么?!”
沈扬清走得极快,步履交替间,靴子将袍破开的弧度很是利落,他的手上捻着张纸,因为手臂的摆动发出了唰唰的声音,一路上,见着沈扬清的人,不论门人还是侍者,都恭敬行礼,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用怒气冲冲都不足以形容的沈扬清此刻的表情!
沈扬清走到一间房门口,没有任何迟疑推门而入,坐在案几前人见着沈扬清正准备行礼,手都还来不及抬,怀里就被塞了样东西,沈扬清吩咐道:“你照着上面的写,写完,全江湖发出去。”
那人赶紧把怀里的纸抻平,定睛一看,手心乍起一层薄汗。
“这……这……”这了半天,奈何结结巴巴什么也没‘这’出什么来。
沈扬清可没这耐心,他捻了张纸在桌上摊平,从笔架上提出杆笔,摁在砚台上,厉声道:“写!”
这人真是被吓得够呛,哆哆嗦嗦地把笔提在手里,又哆哆嗦嗦地看了沈扬清一眼:“要……要…….要不等沈执事回来吧,再不然,找……找长老们商量一番吧。”
沈扬清立马横了眉:“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呢!我让你写,你便写!”
“好好好,我写!我写!”这人叹了口气,执笔落墨,手虽还微抖,但却字字遒劲,沈扬清看得满意得直点头。
等把信笺交予十来位信使之后,沈扬清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待沈扬清一离开,那人便脚一软瘫坐在椅子里,他抬袖拭了拭额上的汗珠,嘴唇有些干涸,他本不是江湖中人,也不会什么武功,只是依仗着一手好字在灵山派谋了这么个差事,有江湖第一大派做荫庇,安稳不说,赏钱还丰厚,可是,万万没想到啊……
思及此,他眼瞳一聚神,‘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忙翻箱倒柜整理行装,嘴里念念有词:“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江湖……大祸临头啊……”
案几上还放着沈扬清带来的那张纸,上面乌乌泱泱写了一通,最末一句:故灵山派与雁回宫不行秦约晋盟,然愿结金兰之交,共铸盛世江湖。
没出两日,若说之前还只是喧嚣,那么现在整个江湖已然是彻底沸腾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沈天行将手中榜文又浏览了一遍,不满道:“说悔婚便悔婚,沈扬清究竟知不知道他悔的是哪门子的婚?”
又不是小门小户,雁回宫,岂是你说个悔婚这么简单?
吴范叹气:“虽然说扬清一直都不太喜欢雁回宫那位,可这门婚事他从最开始便是答应的……”
沈天行疑惑道:“那怎会如此?”
吴范摇了摇头,事发突然,他是真不知怎么就会突然如此了,便也只能说:“等我上东灵山再看看具体情况。”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吴范蹙眉道:“倒是我曾听玄展说过,他说……扬清救回来一个女人,不知与这件事有无关联。”
沈天行一甩黑袍:“这件事,之前霄老就和我说过,不过我已经让他们下手杀了那女人了。”
“噢,那我再问问。”吴范回道。
“灵山派必须与雁回宫结盟,到时扬清便是当仁不让的武林之主!这件事谁都不能阻止。”沈天行紧紧握着拳。
吴范也知此事的重要性,只要灵山派成了武林魁首,那么,他要夺丐帮之权,易如反掌。
吴范起身告辞:“我速速去查!”
雁回宫正殿门口,白容想正在整装,薛摩上前扫了一眼,问道:“你要上东灵山?”
白容想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面有自责:“我当时应该听你一劝的,若我和扬清有商有量,也不至于……”
看吧,爱得更深的那个一定会先低头的,哪怕天生尊贵,哪怕骄傲不可一世,薛摩心中唏嘘。
“我那么喜欢他,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