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道人的面目开始变化,仅剩的一缕理智在扭曲中荡然无存。他本该是这副模样,多年受阴气侵蚀魂魄早已化作厉鬼,易筋经真气的一颗“种子”使他暂时清明,抑制消失了,他也就回归最原始的状态。
一念间,林肃召唤伏虎罗汉法相,一直模糊、虚幻的法相在这一次施展,竟多了几分韵味,凝实起来,有几分沧桑感。
大金刚拳主动出击,一道劲气隔空击中太虚真人化成的厉鬼,达摩掌正欲衔接上时,太虚真人咻的一下消失。
挺拔的身体立在洞府中央,林肃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太虚真人,你的手段确实诡异莫测,一个闪烁就无影无踪,我都以为你道行通天,能打碎虚空来去自如呢。”
仰起头颅,望了望山洞顶,掩住眼睛耸肩笑出声,“初入少林时,授课的老和尚就对我们说,世间万般皆虚妄,神是虚妄,佛是虚妄,仙也是虚妄。当我不相信眼睛的视觉,你也是虚妄。鬼最会迷惑双眼,你的瞬间移动其实只是粗糙的障眼法,而我,找到了规律。”
叭!
鬼手这一次偷袭失算了,把太虚真人的手抓紧,然而,下一秒依然故技重施,消失。
林肃失笑,“果然只是凭感觉偷袭,没有智慧的厉鬼,我说了,你的规律我已摸清,你不可能会有迷惑我的机会。”
维持抓住鬼手的动作,左手施展大金刚拳同时配合伏虎罗汉法相金刚杵一击,拳劲洞穿三尺虚空,那金刚杵则击在太虚真人先前所在地方头颅的位置,人和法相保持相对诡异的姿势。
不多时,一缕烟雾轮廓亮了一下,厉鬼的前额和胸口开了个大洞,手腕依然抓在手中。林肃轻道:“所谓障眼法,都是骗小孩的把戏,你能瞒得住我的眼睛,却瞒不住我的心。”
太虚真人露出解脱的笑容,手指一指,一点亮光融入林肃的脑海。
林肃单手行礼,铜钵罩下来,厉鬼跟着佛光吸入铜钵。
这时,天地仿佛静止。
他的余光瞥见一个肩托黝黑棺椁的男人,就那么一瞬间,凝聚的伏虎罗汉法相支离破碎,吸收了太虚真人的铜钵轻易被他抓在手上,轻轻的一抓,太虚真人就入了他的棺椁。
“笼中鸟,瓮中鳖,魂飞魄散对于蝼蚁来说,是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林肃仿佛不存在,收取厉鬼,那个男人一步横跨,直至不见。须臾间晴空霹雳,洞府又回到了死寂的场景。
仰头喷溅一大口血,伏虎罗汉法相化作星光飞入林肃的心脏,太虚真人说的那个男人真的出现了,惊鸿一瞥,惊艳、绝巅、不可匹敌。
在他面前,林肃是多么卑微渺小,无lùn_gōng力多高深莫测,都只是蝼蚁,或者蝼蚁都算不上。
“特么的!”林肃咬牙一脚踏出大坑,急忙跟了出去。
津铢鹊山合一观的天空缺少了什么东西。
“养鬼大阵!”林肃惊悚地叫道,合一观的养鬼大阵撤走了。根据太虚真人所说,养鬼大阵以一人的尸体为阵眼,那男人拔去了阵眼。
这才是最糟糕的事。
养鬼大阵是滋养鬼魂的法阵,同时也禁锢鬼魂的活动范围,颇有画地为牢的意思。法阵一破,鬼魂岂会安生?
安阳郡的高手九成以上都进来,如果这时候跑出去一只……
不堪设想!
合一观中所有人在刹那间,无论是在藏丹楼阁还是功法殿,亦或者其他地方寻觅宝藏的人,全都视野一变,皆来到合一观大门口。
合一观的真容也显示在众人面前,哪有什么小空间、小世界,有的只是一座供奉三清的庙宇,边上一座破烂的藏丹楼阁和功法殿,再无其他东西。
众人一哄而上,将道观翻了个底朝天。
陈凤舞他们和林肃站在原地,见到林肃立马放弃淑女仪态跑过来,“咦,林财迷,这可不像你的风格,竟然没有跟着冲进去,你很可疑啊,是不是给阴魂附身了?”
林肃拍掉陈凤舞突如其来的“咸猪手”,没好气地说:“一边去,在下头顶佛光,脚踏祥云,左手托净世铜钵,右手持金刚降魔杵,口含杨枝甘露,阴魂附你身我都没事。”
陈凤舞咯咯地笑弯了腰,“你说的什么不伦不类东西,不似观自在菩萨,也不似说书人口中的法海。”
陆天有些意动,眼热地看着众人,他也心动了,万一机缘来了呢?
林肃直入主题地问:“你们可过到阴魂?”
“你不是超度了好些藏在丹药里的阴魂嘛?”陈凤舞翻了个白眼。
“除了那些呢?”
“没了,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阴魂,你别操心了。”
林肃一眉皱川,怎么可能没有阴魂。养鬼大阵的用途就是用于养鬼,无论调皮捣蛋鬼还是隐藏在丹药中的阴魂,都是常年累月于阴气中诞生的小鬼,真正恐怖的是太虚真人座下徒子徒孙。受阴气滋养百余年,岂是小鬼可比。
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语成箴。
“先回郡城。”林肃急急忙忙跑出津铢鹊山,刚出山门,他的脚顿了顿。
山门前胳膊、大腿、手掌、小腿横七竖八地散在地上,零零散散的拼凑不成完整的尸体,在不远处的冰冷地上,林肃见到了一个熟人,阵法老翁,他现在只剩一颗头颅。
陈凤舞奔跑下来,气呼呼地说:“林肃,你……啊!”
“来晚了一步。”林肃沾了一滴血,“血未干,还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