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雏菊如何质问皮日休,暂且不提。
诗兰去找嫣月,嫣月却沉着脸不说话,良久才道:“既然是五爷家里冲喜,还是让月红来与我说罢。”
见嫣月面色不善,诗兰就知道——嫣月抗拒此事,却又不好对二夫人当面拒绝。
小丫鬟心里有难听的话,不敢与二夫人说,却一定要对月红说。姹紫嫣红四个丫鬟,性格各有不同。姹月沉稳豁达,紫月胆小怕事,嫣月争强好胜,月红善解人意。
诗兰无奈,想了想,还是去找月红来说。
结果月红刚说了一句,嫣月便恼了。
“你刚怀孕时,我曾暗示与你,我说五爷不是个本分的,必然再娶。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当时你是怎么做的?你装傻充愣,不理会我。现今五爷得了癔症,眼瞅着一天比一天疯,你才来找我,美其名曰什么冲喜,你岂不是来害我的?”嫣月气得红了脸。
“嫣月,你我姐妹一场,我怎能装傻,当时我真心以为你是在与我开玩笑的。”月红的脸也红了。
“真心以为?”嫣月更怒:“还道你我姐妹一场,咱们四个同入帅府,自从进入帅府,我对你们三个怎样?我可曾藏过心思?论及智慧,这家里除了二夫人,我还不觉得谁比我嫣月强。你以为我看不清你的心思?你休要在这里跟我装,趁咱姐妹还没翻脸,你快快走罢。”
月红哭道:“天地良心,自从走入帅府,我也是真心对待每一个人。早先,你总说你是二夫人屋里的,大帅与夫人行事都不避着你,我还道你是大帅的陪房,怎能把你说给李冼?”
“休要与我争辩!”嫣月急了:“至今为止我还是个姑娘,如果大帅果然收了我,岂能与你说那话?”
见二人吵了起来,诗兰实在听不下去,掀开门帘,将嫣月喝退。
月红掩面大哭,痛不欲生。诗兰担心她哭坏了身子,好言劝慰。这时嫣月又道:“即使用我冲喜,八字还不一定和呢,我看紫月对五爷有心,不如去问问紫月。”
闻言,诗兰怒道:“你怎知紫月八字和?是不是平日你们算过?”
嫣月闷头不语。
诗兰走过去,用指尖掐嫣月的耳朵,道:“你们这群小丫鬟,整日里东家长西家短,时而鬼鬼祟祟,准知道你们不老实。你怎么知道五爷八字?”
“算了,二夫人不要惩罚嫣月吧。这事儿倒也不奇怪,谁不想有个好归宿。当丫鬟的命苦,除了等主子安排,只能是想想罢了,难不成还能主动送上门去。别的家里乱,可咱们是帅府里的,如若家风不好,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月红哭着说:“无论如何,我还是相亲姐妹的。”
诗兰向来手轻,丫鬟躲了她也不追,可嫣月却是个要强的,硬挺着不动,满脸怨气不吭一声。
这时韩尚儒走了来,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前些日子陈豹受伤,可把她吓得不轻,这几日陈豹身体好转,已经不吐了。她才有心思出来走动走动,路过诗兰屋子,听屋里有吵嚷之声,便走进来看看。
打听之后,了解事情原委,苦笑道:“这群小丫鬟,可真惹不得了,尤其是你这嫣月,要不是大夫人镇着这个家,你可要翻了天!既然你看不上五爷,那也无所谓,我屋里还有两个,巴不得要去呢。”
嫣月怄气不语。
诗兰道:“算了吧,现如今,多是不乐意的,咱们还是别强求。一会儿我把家里适龄丫鬟都喊来,挨个问一问,有自愿的,咱们再做主才好。”
韩尚儒道:“二夫人,这些丫鬟就是让你惯出的毛病。我也当过丫鬟,知道丫鬟的命,还由得她们挑三捡四了?王公贵族,陪葬的丫鬟多了,哪个同意了?这还不是要死要活的,怎知五爷病就好不了了?大帅向来有神医之名,要我看,这事儿也难不倒大帅。”
韩尚儒尚且是陈豹的妾,而并非夫人。
嫣月突然道:“家里夫人管我,我倒是没的说。二爷家里的夫人说我,我也没的说。可韩姐姐是什么人?怎的跑大帅屋里说起人来?”
闻言,韩尚儒坐不住了,站起来道:“就你这牙尖嘴利的,到老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今天要不是看在二夫人面上,看我不惩治你。”
皮日休绕着帅府跑了一圈,可算甩掉了黄雏菊。走了回来,老早听屋里有人吵,他饶有兴致地偷听。直到现在,他觉得不能再不出面了,否则嫣月小妮子肯定要吃亏。倒不是韩尚儒锋利,只是这嫣月是个宁折不弯的,宁挨打,也不嘴软。她这性子,幸亏是在诗兰屋里,否则早就被打残了。
“你们干什么呢?讨论军机大事吶?好家伙,吵得房盖都快飞起来了,我再不来,你们是不是要舞刀弄枪呢?”
大家给大帅行礼,皮日休摆了摆手,坐下,把紫月喊过来,笑着对她道:“你个妮子,上辈子定是个蜜獾,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你这哪能行?久而久之,必然自讨苦吃。”
什么是蜜罐,小丫鬟不知,但她也听得明白,大帅是在点拨自己。遂没了言语,不时掀掀眼皮,水灵灵大眼睛滴溜溜乱转。
皮日休说渴了,她小跑着端茶去了。
品着茶,皮日休淡淡口气道:“月红啊,你当真不知李冼买药的事?”
闻言,屋里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诗兰、韩尚儒觉得再听下去不合适,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皮日休没说话,诗兰挽着韩尚儒,去里面了。
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