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风起日月>9 正襟危坐
朝廷发下的银子,当真是腐儒不足与谋。

朱棣眼见朱权说到借海路出使之事,效法宋朝市舶司向中外海商收取税赋,反倒惹來一众文臣激烈反对,心中顿感不悦,沉声说道:“海路出使之事事关重大,且容后议。”

午后时分,朱权独坐王府书房之中,闭目沉思之际回想早朝之时一众文臣反对出海之事,不禁甚是烦恼。

耳际传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朱权不由自主睁开眼來,只见得一个身穿紫色绸衫,容貌极是秀丽的少妇轻摆莲步,來到身前,正是冯萱。

朱权接过冯萱递过的茶盏,眼见儿子朱汉民不在爱妻身边,忍不住问道:“汉民呢?”

“两个小家伙在府中关得气闷,今儿好不容易得你允准,午膳后早已急吼吼的缠着姐姐带他们去夫子庙游玩。”冯萱看了看朱权,忍不住柔声问道:“自打你朝议归來,便是满腹心事,可是出了什么事么?”原來她本欲携儿子出府游玩,回想朱权回府之后独坐书房,心中甚是关切,特意留在了府中。

朱权“哦”了一声,伸手将冯萱拉到身侧坐下,细说了今日早朝朱棣言及遣使出海,自己谏言重开市舶司遭遇一众文臣激烈反对之事。

冯萱闻及御史斥责夫君乃商贾蝇营狗苟之辈时,不禁哑然失笑,柔声说道:“朝廷大计本非妾身一介女流所深知,然出使海外之事未定,夫君便言及以此开拓海外商路,是否过于操切?试想开国皇帝陛下为杜绝沿海倭寇之患,厉行禁海三十载,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轻易动摇?”

朱权回想朱棣朝议之时的态度,不禁微微叹息言道:“皇帝陛下自登基以來,将朱老爷子的法度尽数恢复,岂能陡然间改弦易辙。破除海禁,我的确还是过于心急了些。”说到这里,伸手轻握冯萱左手,脑海中陡然间回想起爱妻妙解音律,自打她回转南京以來,还未曾听闻其弹奏一曲,忍不住笑道:“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你且弹奏一曲,让为夫一饱耳福。”

冯萱乃是大明开国功臣冯胜之女,自幼精善瑶琴,自打生了儿子朱汉民以后,每日里一门心思便是系在爱子身上,也是许久未曾奏曲,内心之中甚是技痒,今日给朱权提醒之下登时难以抑制,兴致勃勃的站起身來,转身出房吩咐丫鬟去取瑶琴。

待得将搁置已久的瑶琴琴弦挑弄一番之后,冯萱端坐桌前,转头对朱权巧笑嫣然道:“不知夫君想听个什么曲儿?”

朱权眼见她漆黑的双目中闪烁着由衷的喜悦之情,回想数年自己跟随朱棣数年靖难之战,将她们母子置于大宁之地,不得时时相见,心中不由自主涌起一股愧疚之情,略一沉吟下当即笑道:“來一首汉代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吧,有劳萱妹将词曲写出。”言罢置身冯萱身侧,取过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卷起袖子磨起墨來,轻笑言道:“想昔年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相伴之时该当多由文君磨墨,愚夫不敢与司马相如相提并论,唯有给萱妹伺候笔墨了。”

冯萱眼见丈夫并肩坐于身侧,耳闻他这般软玉温言,心中芳心中如饮醇酒,恍惚之间持笔的纤手微颤之下,起手一笔竟是写得略微歪曲,眼见朱权微微皱眉这才省悟过來,左手轻轻在朱权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似嗔实喜道:“都怪你害我失了心神。”言罢另取一纸,抑制住内心中的心猿意马,凝神挥毫而书。

片刻之后,冯萱芊芊十指拨弄之下,旖旎婉转的琴曲随着轻颤的琴弦飘荡开來。

朱权眼见洁白的宣纸上曲词琅琅上口,心有所感下情不自禁的随声唱和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暇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想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汉唐之时,男女大防礼教,不如后世宋明远胜,故此这一首诉说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男女情事的《凤求凰》,不但旖旎婉转,亦且曲词大胆直白,冯萱为自身所奏琴曲所感染,再闻得夫君情真意切得唱到“何缘交颈为鸳鸯”这一句时,芳心之中欢喜犹如清泉般涌动而出,只觉得双颊火热,一双秋波偷看丈夫之时,尽是似水柔情。

一曲终了,冯萱终于难以抑制的扑到朱权怀中。

朱权伸手抱住爱妻娇躯,眼见她粉颊晕红,终于忍不住在其脸颊上轻轻一吻,又伸手捏了捏她尖翘的瑶鼻。

冯萱正自娇羞无限之际,眼见丈夫眼中的戏谑笑意,正自不明所以之时陡然闻得鼻端传來的墨香,登时醒悟过來,一面牢牢抱住朱权腰际,一面在丈夫肩头衣衫上擦拭数下。

朱权眼见她变作了大花猫一般,登时笑不可抑。原來他有心捉弄之下,将磨墨时不慎沾上的墨汁涂抹在冯萱鼻端,再给这般胡乱擦拭登时一发不可收拾。

冯萱眼见丈夫这般捉弄自己,不禁小性子发作,左手牢牢揽住朱权腰际,右手疾伸之下在砚台中沾上墨汁,朝朱权面上不依不饶的抹去。

两人正自歪缠之时,只听得一阵脚步之声,一个男童蹦蹦跳跳的來到书房之内,朱,冯二人面前,赫然正是两人的儿子朱汉民。原來他午后和姐姐随着徐瑛出府游玩,回到家來遍寻母亲不见,待得从王府下人处知晓母亲在书房奏琴后,便亟不可待的前來相寻。

朱权,冯萱两人胡闹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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