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君士坦丁十一世彻底发怒之前,约翰连滚带爬地掏逃出了紫色宫殿。
“你给朕惹得好事!一群卫戍军团的老兵堵在皇宫面前要求审判皇储!你那一刀砍穆拉德头上朕就不说了,你现在连自己人都砍了?”
“朕从小就告诉你需要强势,但也要谦卑!你现在都敢骑到御前会议和审判庭的头上了?你是觉得帝国眼下还不够乱吗?”
“我告诉你!卫戍军团没公开造反那算你运气好,你以为在君士坦丁广场上,近万人的武装力量,就凭你的凤凰军团可以轻松镇压得住?”
“还改革改革!你上瘾了?你知道这两个字背后要付出的代价和承担的后果吗?”
“你要对帝国的法律动手,没错,朕现在有这个能力庇护你,但是当你自己坐在圣座上之后,当初因为改革受到迫害的贵族,他们会对你做什么你没有考虑过?”
“你别忘了,你妹妹是怎么拿下特拉布宗的!你那个同名兄弟的尸骨,还没凉透呐!”
“你以后,不要再给朕提这种事情!”
“滚出去!”
……
在一场剧烈的争执之后,约翰脑子里的所有改革计划都暂时搁置了下来。
在斯洛乌花园,不吃不喝整整思考了一天,约翰终于承认,君士坦丁十一世与索菲雅,对帝国眼下的情况判断更为准确。
果然,在内政方面是个白痴……
他太过执着于效法历史上变法兴国的那些伟人,但却并没有多少在意帝国眼下的实际状况。即便因为前几年的贵族叛逃事件,帝国内部贵族势力衰弱,皇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但盘根错节的利益网和外部势力的窥伺,帝国的政治结构仍然脆弱不堪。
奥斯曼人没有被赶出巴尔干半岛之前,向佛罗伦萨那样的发展逻辑,实际上就是自寻死路。
“呼……”
约翰的手边,被写废的手稿已经堆起了厚厚一层。其中大多数,是关于目前实行的罗马法中的漏洞,与这些条文背后的利益方。
越深入思考这些问题,约翰越发现自己脑子一热得出的结论是多么幼稚。
“想通了?”
不知道索菲雅是不是一直在房门口蹲守,听到这声深呼吸之后,她正巧推门进来。
“没有想通,但是理解了很多。”约翰摊开一叠手稿,“封建法理,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似乎平衡的律法中却漏洞百出,但运行千年仍未被摒弃。”
索菲雅笑了笑,不置可否地在约翰身边坐下。
“哥哥,从一开始,你的思路就错了。你是帝国的皇储,而不是商人阶级的领袖。帝国的贵族,现在对商人和市民已经没有多少约束力了,一味强化、支持商人阶级,让他们赚钱……或许哥哥你觉得商人们是最好控制的,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有些单纯。”
“为什么?”约翰有些迷茫的抬起头。
大量开设工厂,鼓励投资,增强资本积累,那是许多资本大国一跃而起所采用的手段。哪怕帝国的国情与其他国家不太相同,但资本不分国界,天下商人,大概是一个样子。
只要市民和商人阶层手中握有的资本充足,那么国家收入自然就会提高。威尼斯与热那亚,还有许许多多亚平宁半岛上的独立国家,就是凭借商人阶层的力量增强国力的。
“可以这么说,商人阶级,是最容易控制的,也是最容易背叛的。他们的眼里,资本即是一切。只要给足了他们利益,他们就会有绝对的忠诚。”
看到约翰肯定的表情,索菲雅顿了顿,接着解释道。
“但是很可惜,这群商人的胃口,是永远填不满的。你给的越多,他们就会索取越多,到最后,实力强盛的商人们,就会索要整个帝国。比起商人,我反而更喜欢贵族们”
“我们不可以控制改革的进程和力度……让帝国的收益最大化的同时,压制商人阶层使他们不至于过度膨胀吗?”
“殿下,很遗憾,这种想法在帝国内部是行不通的。”
房间内又进来了一个人。
是金奇,那个来自东方的财政总管。似乎是收到了索菲雅的邀请,才从帝国眼下繁忙的政务中抽出身来。
“金奇……为什么?”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我们可以支持商人的自由贸易,但不能去尝试促进性的干涉。”他用着并不熟练的姿态向约翰与索菲雅行礼,而后说道,“殿下提出的改革,我听公主和皇帝陛下说过……很大胆,听起来也很美好。但也仅仅听起来而已。”
“就像这个国家中有商人、有贵族、有普通市民、也有你们西方人十分重视的宗教阶层一样。如果殿下想要革命,那么国内会迅速地产生大规模结党现象。这在我的祖国十分常见。宫廷争斗,也都是围绕着派系展开。”
“而东罗马,仍是一个帝国,派系,就是每一个皇帝都不那么喜欢的东西,包括保皇派。”
“公主殿下也说过,如今派系没有在帝国的控制区内大规模出现,就是因为贵族叛逃事件,让剩余的贵族阶层在帝国内部威望扫地,影响力大幅度下降。不过,随着希腊和色雷斯的光复,帝国的扩张计划会一步一步拉开,贵族也会重新在帝国内抬头。”
“那么,趁贵族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之前改革……不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吗?宫廷内部,现在没有权臣、没有大贵族、没有党派,改革的阻力应该是最小的。”
“那就是在透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