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在斯洛乌花园吃点清淡的东西。”索菲雅恨恨地拿银制餐刀划开了面前的圣诞鹅。
一月六日夜,大弥撒进入尾声,斋禁也随之结束。以此迎接圣诞节的到来。圣诞晚宴,可以说是一年之中,信徒们将会享用的最丰盛的一餐,皇室自然是更将这种奢靡做到了极致。
就算是君士坦丁十一世,也在这个晚上放纵了一次。
帕萨洛尼大厅之中,列坐着帝国大大小小的贵族。包括从摩里亚、大希腊赶来的托马斯和拉提乌斯。
“拉提乌斯,伤口还未痊愈,节制一些。”
“哈哈哈,陛下,我们从军行伍的人,这种伤,见惯不惯了,只不过被异教徒划了个小口子而已。”说完,拉提乌斯就将杯子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这样群臣欢饮的场面,自君士坦丁十一世临危受命登基以来,是第一次。
当然了,这样的欢愉也有例外。
比如坐在圣座旁边的约翰。
前几天,他就向君士坦丁十一世提出了新的改革方案。这一次的改革,主要的目的是通过控制税收、生产、资本分配等经济手段,来促进经济的发展,粗略看来,这对帝国是有绝对的好处的,不过约翰没想到,这个建议却被君士坦丁十一世一口回绝了。
回绝的理由很简单,帝国很可能无法承受短期内如此剧烈的变革。
实际上,约翰在君士坦丁广场上砍的那一刀,很多收尾工作还是君士坦丁十一世做的。目前,帝国的法律仍然以封建法理法为基础,那个卫戍军团的将领就这样死去,会对国家产生很多不利的影响。
尤其是对于贵族阶级而言。
君士坦丁十一世,为了安抚贵族,作出了一些利益上的让步,才让卫戍军团改制能像眼前这样顺利。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西欧国家,很可能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幸好眼下的帝国,无论贵族阶级还是宗教人员,都受制于皇室。国家的衰弱,反而导致皇权的集中。
“这是唯一的好事……”
约翰心事重重地抿了口酒。
关于这一次,约翰提出的新法案,几乎涵盖了整个帝国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全部领域,这不仅仅是小范围的改制,如果实施下去,那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变法运动。
而任何利益受到侵害的阶层或个人,此时都会变得异常团结。阶级冲突……甚至是大规模流血冲突,都很有可能发生。包括索菲雅在内,都认为约翰有些操之过急。
任何人都知道,约翰的改革是为了促进经济与文化的双重发展,但改革的速度,必须放慢。
“还在想你那个文艺复兴的计划?”
“愁死我了。”
这是圣诞晚宴,约翰也知道这种时候提政治上的事情不太合适,就只能将一腔怨气发泄在食物上,所以他面前的餐盘,总是最干净的。
“你就当是行行好吧,陛下好不容易从小贵族的哀嚎里解脱出来,你这又给他弄出一大堆改革法案,要知道,你是提个计划就撒手了,要把这个计划落实下去,多少人得连着熬夜……”索菲雅替约翰切了些鹅肉,“况且,这一次,帝国真的不一定能承受住改革带来的剧变。如果非要想办法解决的话,至少等巴尔干稳定下来吧?”
“谁又知道,什么时候巴尔干半岛能稳定呢……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要不是奥斯曼人四处树敌,西方那群人,巴不得帝国死无葬身之地吧?”约翰叹了口气,“其实,经济和文化都可以慢慢来,但是帝国眼下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律法和教育问题。”
“教育。这个可以理解,律法是怎么回事?”
“我提出卫戍军团改制的时候,父亲是同意的,并且颁布了法案与敕令。既然已经颁布了法案,那群老兵老将居然还敢在君士坦丁广场上带头闹事!”
“来挑事的,基本都是小贵族。这种小贵族,既然拥有贵族身份,就不能随意杀戮。说实话,你在君士坦丁广场上把那个人一刀砍了,理由并不够充分,才让陛下还要帮你跑动跑西。”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啊!律法的约束力,并不够强,贵族的豁免权,才是他们能够视规则于无物,在律法面前上蹿下跳!”
“至少在帝国内部,贵族和普通公民还是有区别的,不可能平等。律法似乎平等,但实际上……”
“好了好了,不聊了不聊了,吃东西。饿了一天了。”
……
实际上,约翰并不是一个豁达的人。要不是眼前的食物太过有吸引力,他还可以拉着索菲雅再讲个一整夜。
第二天,也就是圣诞节当天,他再次来到了君士坦丁十一世面前。
“约翰……”
君士坦丁十一世看到时约翰的表情十分复杂,因为他大概能猜到,这个儿子不和索菲雅待在斯洛乌庄园,转头来找自己那意味着什么。
“父亲!您的伟业犹如旭日令人铭记,您必将成为帝国最伟大的……”
“好了好了……直接说正事。”
君士坦丁十一世摆了摆手,这种奉承的话,任何统治者都能从下属贵族口中听到耳朵生茧。尤其是从自己儿子的嘴里说出来,味道更加古怪。
“改革……”
“免谈。”
“不是,父亲,您听我说。我这次提出的改革,和上次不同。并非自下而上。而是通过御前会议直接审定,直接实施。”
“改革不可能绕过权力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