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溯等人到的时候,典韦已经领人将荀府团团围住,前后大门,侧厢偏门尽皆塞了个水泄不通。|起来,此人与同辈的荀悦的亲戚关系已经出了五服。
荀彝的父亲为荀昙,是荀爽的叔伯堂兄弟,家中还有一个嫡亲哥哥,名叫荀昱,虽然在这一系是嫡长子,却自然也是荀氏庶出的子弟了。荀昱自伯修,此时已经过世,并无后裔流传下来;荀昙字元智,比荀爽还要小上几岁,一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便是闻讯赶了出来投奔的荀彝,二儿子名叫荀衢,却是游学在外,今日并不在府中。
虽然是旁枝,可毕竟也是荀氏之人,明溯想了想,还是决定仿照先人千金买马骨的做法,也不去考校学识,直接任命了此人一个侯府家丞的职务,命其前面带路,一路进了荀府之中。
那荀彝也不知道这侯府家丞到底是个甚么位置,可毕竟也算是入了明溯的法眼,出仕为官了,欣喜之下,便领着明溯等人穿堂过廊,绕着右边走了一大圈之后,方才来到一座破落的院落。
让明溯心中稍许觉得欣慰一点的,这侯府的老人似乎也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得知当朝太尉、仁义侯来访,那院落之中一个肤色黯淡,瘦削孱弱的老年人匆忙迎了出来,望着人群纳首拜倒在地,恭谨地言道:“小民见过侯爷。”
“起来吧。”人家都如此大礼了,明溯总也不能再拿捏架子,便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赶了上去,双手扶起此人,客气地请求道:“本侯此次奉了圣上旨意,沿途招纳大贤,征伐逆贼,还望先生助我。”
“侯爷不必如此客气,但有所驱,昙无不应允。”虽然皮肤黑了些,可等明溯去扶的时候,却发现这人倒还是有着一大把力气,完全不像所见那么孱弱。等对面那人站了起来,明溯一看那满指甲镶嵌着的褐色泥土,顿时觉得不对劲了起来,便诧异地问了一声:“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小民荀昙,字元智。”
“啊……”这个时候,明溯才回过神来,难怪这一路拐弯抹角,尽是挑那偏僻的地方去走,自己先前还是文人雅士喜欢别致,却不曾想到那荀彝竟直接将自己领到自己家中来了。
事已至此,明溯也只能将错就错,含糊其辞地吩咐了一声手下士卒帮助那荀昙收拾一下行李,留在自己手下听用,便转身往外行去。
走出院门的时候,明溯却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便头也不回地吩咐那荀昙道:“本侯听说令公子荀衢亦有高才,不若书信一封,将其召了回来,如此父子齐聚,兄弟同朝,岂不快矣!”
明溯之所以突然想起了荀彝的弟弟,却是因为反正人家父子二人都已经到了自己手下,这苍蝇肉再小,也是个荤菜,到了嘴边又岂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那荀昙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侯爷竟然如此的好说话,想自己父子三人,因为是旁枝,在荀府的地方也就比那下人好不了多少去,现如今一下子全部都攀上了高枝,也算是扬眉吐气、光荣耀祖了,于是,便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一下子招了两人,还预订了一人,虽然都是些旁枝,可明溯的自信心亦是骤然膨胀了起来。后世伟人那一句名言说得好:农村包围城市。现如今,旁枝庶出都已经被自己一网打尽,剩下的也不过就是挨个上门拜访,仅仅花些时间的问题了。
虽然说明溯心中想得极美,可事实却是大出他的所料。或者是先前太顺利了,老天刻意的想要考验考验他,又或者是明溯虽然年少得志,可名声却是没那么响亮,人家荀氏正房的弟子压根就没人愿意拿正眼来瞧他。
反正接下来,明溯连续叩响了几个看上去还是比较优雅别致的院落门环时,却都是吃上了个不大不小的闭门羹。
似乎早就得知了来者不善,那些院落之中要么就是无人应答,要么就是一个下人模样的声音隔着门回答说主人远游去了,还请贵客改日再来。
任是明溯再想礼贤下士,一个个地找了过去,连续转了七八个院落,都得到了类似的回答之后,明溯亦是有些恼了。
如果他是个士子出身,或者这些敷衍搪塞的理由倒也能够在场面上推辞了过去,可明溯毕竟是后世穿越过来的,对于这种文人酸气格外看不过眼。
谁不知道,乱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何况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心头火起之后,明溯也没有心情去学那三顾茅庐的做作,直接喝令那跟在后面,面色苍白的县令:“先前走过的院落之中居住的甚么人,想必县令大人心中十分清楚吧……本侯不管你用甚么办法,哪怕是绑也要将那么不识抬举的东西给弄了出来。”
说完,也不待那面容陡然失色的县令回绝,明溯转头一瞥,典韦便领着二三十人如狼似虎地架着那县令往回路挨个搜了过去。至于明溯,则是优哉游哉地领了胡母班等人,找了片新芽初展的紫藤架子下面,吹了吹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之后,便优雅地坐了下来等待结果。
“侯爷,不若就此算了?”虽然那胡母班也是武将出身,可哪里见过如此强行的征辟,见旁边已经再无外人,便上前小心地进言道。
闻言,明溯还未说话,旁边蔡晔却已是愤慨地骂道:“荀家有甚么了不起的,若非这里已经不是已吾,老子早就领人打了上门,一个个先按下来抽上三十杀威棒再谈正事了。”
蔡晔在出仕之前可是高阳有名的二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