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管此去如何,我只有一句话要提醒你。”画十三咽了咽喉咙,顿了顿,“记着,你不仅仅是大殷的长皇子。”
其余没说出来的话,殷澄练能理解到多少,画十三就不得而知了,甚至画十三也不确定,他提醒地是否有意义、有必要,毕竟过去的事,很难说真的过去了,而将来的事,一切尚属未知之数。众人皆默然不语,没有人问画十三这半句话到底是何用意。
“好。”殷澄练神色坚毅中带着几分无知无畏的凛然洒脱,“我这就去。你们先回府吧。他既然在这里没伤我性命,到了他应府上,必定不会动我分毫。”
画十三见到殷澄练总算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会意地点点头,又对关天瑜和张越恒等人凝眸道:“你们也先回去吧。我还要去趟周府。”
“十三公子,你去那里干嘛?很不吉利的,更何况,裘郡主自从周荣去世之后,就把那里给封起来了,任何人不得入内。”张越恒提醒道。
画十三向废墟里望了一眼:“罗管家跟在周荣身边多年,如今又以鲁家班传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临死前他提到了周府的榕树。我务必得去查明情况。你们放心回去吧。”
“我随你同去。”京墨向画十三跨近了一步,温柔而笃定,“反正那里,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去过了。”
“好。”画十三淡淡笑着点了点头,他感觉到京墨的冰凉的手顺势扣住了他的脉搏,他不禁悻悻地收回了手。他能感觉到,体内五脏六腑里撕心裂肺的隐隐作痛,痛到几乎麻木无知觉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身体里微不可闻的心跳声。
京墨的眼眶顿时泛起了微红,但又忍了下去,笑着对关天瑜说:“天瑜,你也尽快回宫吧,你一定还有很多事要忙。”
“好。”关天瑜看到京墨暗中向她眨了眨眼,她知道京的事,她也该回去了。
“张老鬼,把这些孩子带回到府上。”殷澄练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这群失去亲人、流离失所的孩子们。
“啊?”张越恒为难地扫了一眼这群灰头土脸、出身卑贱的孩子,“殿下,这不妥吧。咱们府上虽落魄寒酸了些,可毕竟还是个皇子府邸,不是难民窟啊。”
“我说带回去就带回去,哪那么多废话?”殷澄练没好气地白了张越恒一眼,“反正府上那么大。今日不收留他们恐怕这些孩子连今夜都活不过去,日后再重新寻觅安置的地方不迟。”
张越恒不得不乖乖领命,无奈地点了点头,带着孩子们回府去了。殷澄练说完话后,蓦地回头,恰好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关天瑜的目光,她的眸子里不是幽深不是清冷,而是一种娴静和柔和,似乎能让人看得见里面冰雪消融的春日憧憬。
“乖乖回宫去,养好手上的伤,等我摆平应承昭那个老狐狸之后再向你报喜。”殷澄练一脸嬉皮地狡黠一笑,斜挑眉梢朝着关天瑜眨了眨笑意暧昧的桃花眼。关天瑜抿了抿嘴,这次不是一脸冰冷的置之不理,而是无奈而嫌弃地白了殷澄练一眼。这一眼,在关天瑜而言是大胆,于殷澄练而言,是渐渐绽开的期盼。而画十三明白,这一眼,是了断,是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