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十三一把揽过京墨紧紧护入怀中,张越恒等人也护着殷澄练躲到了相对空旷之地,所有人皆提心吊胆地瞪大了眼睛静静听着接下来的动静。
茫茫天地间顿若空河,万籁俱寂,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仿佛方才的惊天巨响只是游园惊梦的一场幻觉,此刻只有北风瑟瑟荡过耳畔。寂静良久之后,殷澄练心翼翼地翘了翘眉:“好像,没动静了?”
众人侧耳倾听了一阵子,仍是一片岑寂,皆纷纷心翼翼地直起了身子,面面相觑了片刻,缓缓往太子府走了回去。
“长灵,你一向耳力绝佳。依你判断,方才那声巨响大约来自何方?”画十三眉头深锁询问道。
长灵努了努嘴回忆道:“我听着好像是从北边传来的,少也有几十里地的样子。”
“北边……”画十三的眉头越凝越深,大殷以北,正是劲敌塔矢所在,这么大一场动静塔矢也必定有所耳闻,此声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画十三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橙子,京城乃至整个大殷或许都受到了这声巨响的惊吓,此时皇上必定忧心如焚,你身为大皇子,不可不即刻进宫商议此事。是福是祸,是天灾是人为,都要力求稳住大局才是。”画十三一脸严肃地对殷澄练提醒道。
殷澄练也甚觉有理,点了点头,便行色匆匆地朝宫中赶去。画十三不放心地又告诫了一句:“事发突然,一切以求稳为要,切勿冒进急躁,这是皇上最见不得的。凡事不必当时给出答复,归来后有我和张将军、之时先生为殿下从长计议。”
殷澄练闻言回头,渐渐放缓了火急火燎的大步流星,换成了款款稳当的从容步伐,重重地“嗯”了一声,便往宫里去了。
画十三看着殷澄练只身远走的背影,一时似乎认不出他还是不是那个顽劣破皮的刁皇子了。画十三紧锁的眉心缓缓放松了一丝,幽暗已久的眼底涌上了几抹亮色,可当笑意尚未攀上他的嘴角,他整个人轰然倒地,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十三!”京墨一声惊呼,长灵急忙搭手扶住了画十三,可任凭京墨怎么叫他的名字,他皆昏迷不醒毫无反应。
“京、京姑娘,十三公子他不会已经……”张将军惊骇悲恸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惨白的画十三,到一半又忍不住抬手自打嘴巴,“呸呸呸,瞧我这该死的乌鸦嘴。他,他怎么样啊……”
京墨幽幽地伸手撩起画十三的袖口,张越恒看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乌黑发紫成这般地步了?”
京墨咬紧牙关,努力咽下所有喷涌而出的泪水,顿了顿后,悠长而复杂的目光久久停在画十三的脸上:“毒已扩散至脉搏命门,不久,就会深入骨髓。”
“十三少从宫里回来后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晕过去了?京药师,你一定能治好十三少的,对不对?”长灵苦着一张脸,声音变得颤抖甚至带有几分哭腔。在他心里,这些年来的画十三一直以文人弱体迎面大漠的风欺雪压,多少千钧一发的险境都九死一生地熬过来了,长灵无法接受,画十三真的有倒下的那一天。
京墨眼眶和鼻尖泛起了点点微红,她咽了咽哽咽的喉咙:“背他回去。我绝不会让他有事。”
众人不再多言,手脚麻利地带着画十三回到了太子府,而京墨刚一回府就拿上了殷澄练送给画十三的皇子令牌,一个人匆匆忙忙地也朝宫里赶去了。
“我是澄殿下府上的人,殿下有事派我来找关大人,还望侍卫大哥通融。”京墨再一次站在了遮云蔽日的巍巍宫门前,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关天瑜找她,而是她来寻关天瑜。
兴替阁的大门半掩着,京墨推门进去,发现屋里一张大桌子上堆满了如云厚书,书堆里关天瑜利落飒爽的发髻若隐若现,她听到动静一抬头,不禁有些惊讶:“京墨?你怎么来了,你是如何进来的?”
“十三毒发昏厥,所以我来找你。”京墨没时间多做解释,开门见山道。
关天瑜握在手里的笔“哐”地一声滑落下来,眼泪却比毛笔更先坠地,她不可置信地神情恍惚道:“你什么?你在大殿上明明用血把她救醒了呀…白哥哥…难道白哥哥的毒根本……”
京墨重重合了合眼,默然点了点头,她艰难启齿道:“水毒龙,斯世无药可解。我是杏林谷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关天瑜心口一缩,一向淡泊舒缓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她紧紧攥住了手心,用指甲深深刺入了皮肉中才重新恢复了几丝淡定如故:“你,要我怎么帮你,不论多难多险,天瑜必定做到。”
“不难,也不险。”京墨眼里忽明忽暗,看着关天瑜坚定如铁的眼神,“我想让你帮我找一本古医书,名叫。”
“古医书?”关天瑜先是疑惑片刻,随即豁然开朗似的点头不迭,“这你放心。太医院网罗大殷所有良方医书,他们那里一定有这本书,我这就去找他们问一问。”
“诶,天瑜,你先别急。”京墨急忙拉住了心急如焚转身就要冲出,但乃是一群江湖术士耗费几代几年编纂而成的,一向入不得天下药师的法眼,久而久之知之甚少,更不会被归入医书之列。”
关天瑜幽幽转过身来京墨这才发现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了,不禁心口一恸,五味杂陈。关天瑜缓了缓自己无法遏制的情绪,抓着京墨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勉强启齿道:“哪里能找到?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