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把你知道的慢慢来。”在众人赶往天牢的路上,画十三急匆匆询问道。
“刚一入夜,天牢里就传来消息,周荣突然痛苦不堪地惨叫起来,挣扎了半天最终七窍流血而死了……”张越恒边边咂嘴,他虽见惯了马革裹尸的场面,但对诡异瘆人的死法还是不寒而栗。
“七窍流血?又是七窍流血……”画十三的一双愁眉重重压了下来,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待到他们赶到天牢的时候,发现裘郡主已经抱着周荣的尸体嚎啕大哭,险些抽搐昏厥过去,魏公公听到消息也一早奉圣命赶了过来,此时,他正急忙和宫人们一起把郡主搀扶起来,紧张不已地提醒道:
“郡主啊,太医了,毒是从他的断手处渗进去的,你得仔细着自己可别误中了他的毒了!”
画十三眉心一跳,看了一眼一同赶来的京墨,京墨会意,上前察看了一眼周荣的尸体,然后向画十三投以了无奈但肯定的目光。
魏公公扫了一眼画十三等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冷不热道:“怎么,还专程跑来看一趟这个畏罪自杀的人死没死透么?水毒龙可真是厉害!到头来一个一个都没跑了呢。”
魏公公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京墨身上,画十三皱着眉向前挪了几步,站到了京墨身前,对魏公公道:“毒如钱权,何去何从皆在用者左右。魏公公,周荣确实死于畏罪自杀么?怎么水毒龙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魏公公看到画十三,目光不由变得柔和,他抿了抿嘴,白了周荣的尸体一眼:“可不是么!谁承想他还给自己留了个痛快的后路,这恐怕是他大半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干脆事了。”
“魏公公,如果十三没记错的话,周荣是直接从大殿上被拖到了这里来,彼时一切皆是未知之数,而且他已经对我下了毒,又怎会把剩下的毒带在身上?”画十三眉心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魏公公的眼睛条分缕析道。
“哟,你这话什么意思嘛?不相信对你掏心掏肺的咱家?讨厌!”魏公公双目含嗔地翻了画十三一眼,听得众人鸡皮疙瘩落了一地。魏公公指了指被同行的太医心翼翼包裹起来的一样东西,向画十三解释道,“就是这个了。毒就是从周荣的这个茶筒里出来的,咱家刚赶到时,这个茶筒就在周荣的手边,哦不,是断腕边上。”
画十三靠近打量了几眼茶筒,茶叶已经凌乱散落,底座上的夹层也袒露了出来,里面还沾着零星的银色水毒龙碎屑,整个茶筒虽然陈旧但仍然十分干净……干净?
画十三眸中闪过一抹疑虑,他重新仔细看了一眼周荣的尸体,失去双手的断腕处血肉模糊,而且已经因为中毒而发黑发紫。魏公公容不得画十三再多耽搁,差人带着周荣的尸体和茶筒回宫向皇上复命,也把悲恸过度昏厥过去的裘郡主一并带走了。
画十三紧缩眉头,满腹狐疑地步入了周荣的牢房里,东西踱步,上下打量。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与绝望交织的味道,殷澄练不禁掩面捂鼻,以免被这些令人作呕的气味激至呕吐,他不解地看着东瞅西望的画十三:“尸体都被带走了,里面空无一物,你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画十三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地围绕着周荣死时栽倒的地方寻觅着什么蛛丝马迹。突然,他眼前一亮,蹲了下来,用手扒开了铺在地上的稻草,看到下面稻草下面赫然写着硕大的血字:
广。
殷澄练等人也随即围了上来,看到了这个血迹还没干透的血字,不禁都吓了一大跳。
“这这这、这该不会是周荣写的吧?怎么搞得跟冤魂不散似的?”殷澄练大吃一惊,不禁瞠目结舌道。
“十三,你是察觉到哪里不对吗?”京墨看着画十三一脸凝眉深思的模样,温言问道。
画十三深思之中眼眸飞速轻旋,突然,双目倏地一滞,猛然站起身来,低声念念了句“糟了”,便忧心如焚地急匆匆拔腿冲了出去。
殷澄练和京墨等人都被画十三的反应下了一跳,也急忙追了出去。走出天牢之后,他们望见画十三正急着朝魏公公一班人马的方向追溯而去,拦下他们后不知在些什么。
殷澄练赶到后疑惑问道:“白,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跑得这么急?”
画十三目光笃定如铁地看了一眼殷澄练,又继续凝视着魏公公,语气颇为强硬道:“公公,我只是想看检查一下周荣尸体的一个地方。”
魏公公不禁发出一阵暧昧不明的笑意:“哦?你想看他哪儿啊?咱家还真以为,你对男子了无兴趣呢!原来竟是这般口味?”
殷澄练撇了撇嘴,苦苦地皱着眉瞥了一眼阴阳怪气的魏公公,又看向画十三:“周荣的尸体还能有什么啊?依我看还是眼不见为净,走吧走吧。”
画十三咬了咬牙根,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神色凝重而诡秘,他盯着周荣的尸体向魏公公一字一顿道:“我要看他的双腿。”
魏公公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他目光闪烁地飞快瞄了一眼殷澄练和周围人的神情,一把拉过画十三低语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在他的腿上找到什么?嗯?”
画十三如炬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了魏公公的左腿上,那里刻着他看过不止一遍的那句话。画十三带着几许胁迫意味低声道:“如果公公不想让那句话广为人知,就请允许我验明周荣的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