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杨西施说成是财迷,芝娘表示不服,当即驳斥道,“财迷?财迷不好么?世人不都是在追求钱财?对你们男的来说,或许还有大志向大抱负,但我这样的女流之辈,还能有什么追求。即使有什么追求,到头来也是镜中花水中月。我看,也就钱财靠得住些。黄金白银不会撒谎,不会变质,也不会变心!”
杨炯瞬间被如此精辟的话镇住了。想了想,不由点头称是,“理解理解,仔细琢磨一下,钱财确实靠得住一些。人心易变,还不若黄金白银。”
芝娘见杨炯如此说,大起知己之感,看着眼前俊朗挺拔的后生,更觉顺眼,忍不住说道,“我还是信得过你的。你什么时候若是窘迫,便跟我说。我,我还是攒有一些家当的!有需要,开口便是,不过记得给利息就行。”
杨炯没想到平素爱财如命、锱铢计较的芝娘,竟说出了借钱的话,大感意外。不过,杨炯也不敢真的向芝娘开口。利息?嗯,估计是高利贷,抑或什么贷、什么贷的。杨炯瞬间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有了这个话题后,两个聊天的氛围好了很多,芝娘也不再一惊一乍的,恢复了平素的善解人意和精明能干,竟然帮杨炯开始出主意,“你说你要打下一座城来,我看,真要攻打的话,还是攻打衡州府城周边的县城罢了。这些个县城,没有朝廷正式的兵马,不过是朝廷的大旗唬人,实则空虚着呢,若是行动突然,必定一鼓而下……”
杨炯心里不由暗赞,不愧是经营衡州府天上人间的,虽然没见过刀兵,但这见识不差。“芝娘,你说得对,我也是这般想的。”好话不用钱,芝娘既然说她家当不小,那就还是顺着点。
“你打下之后,先抢了县里的库房,再逼着些个大户出钱,两个加起来,可得不少钱财。然后迅速撤离,找个地方躲起来,官府也拿你没办法……”芝娘越说越有兴致,一副指点江山的派头。
“撤离?不,我就不再撤出了,实在太麻烦!”杨炯摇了摇头。
“不撤离?莫非你还要呆在城里过年不成?”芝娘大惑不解。
“嗯,就是要呆城里过年。城里过年热闹。哈哈哈”杨炯爽朗大笑。
……
芝娘的来访,不过是个小插曲,不过却带给杨炯一丝温暖。这反倒让杨炯更坚定了打下县城的决心。若是打下县城来,芝娘在城里与他合作,便是不会像在何家冲这般引人注目,真有什么事,也不会怎么牵连到她。
杨炯决定就这几天出兵。临战训练也搞了,再这么紧张备战下去,引而不发,并不是什么好事。人总归是人,为了一定的目标,迫于一定的压力,短时间爆发可以,长时间绷着,没日没夜、拼死拼活的,肯定不行。前世自己不也是这种感觉么?总想着周末可以好好睡个觉!
不过,在出兵之前,杨炯有个很重要的事去办把杨西施接下山来。对于这件事,杨炯考虑了很长时间,也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这么办。此去攻打县城,兵凶战危,结果怎么样,谁都不知道。胜可知不可为。古往今来,谁敢说他必然打胜仗?凡是敢说这句话的,本质上都是对军事科学规律认识不深刻的,尤其是战术级别的战斗。
在杨炯看来,攻打县城就是一场战术级的战斗,充满着大量的未知与偶然性。战略因为正确而胜利,但战术却是因为胜利而正确。即使自己很有信心,这种一锤子买卖性质的战斗,一个不小心,或者一个小情况没有考虑到,都可能对战斗结果产生颠覆性影响。
若是把杨西施放在虎头山上,杨炯心里总是会牵挂,会焦虑,必然会想着,若是打不赢,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杨西施了。一想到这里,杨炯便感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杨西施是他存在这个世间唯一的牵挂和证明,任何涉及杨西施的事,他都会非常紧张。
杨炯知道,他不能带着这种焦虑和恐惧上战场,这会让他无法全身心投入战斗。更何况,自己手下的兄弟,不过是些被饷银引诱临时招来的罢了,既无恩义的羁绊,若是自己战败,更无制衡约束。杨西施留在山上,后果无法设想。
所以,杨炯决定带上杨西施上战场。哪怕败了,杨炯也可以保护她到最后一刻,这样,内心也是无怨无悔的。
……
见到杨炯又上山来,杨西施面色一喜,不过又立即板起了脸,“前些日子你在山上好几天,怎么这才几天,你又上山了?队伍上的事多,你可是要多上些心!”
一见杨西施又是教子模式,杨炯不觉莞尔,“娘,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这山真高,爬了一早上,我都饿了。”
“以后你来,提前告诉一声。这样,为娘也可以给你提前预备,一到山上就有饭吃。”说完,连忙叫上惠姑去灶房里忙活去了。
杨炯这些日子忙着组织临战训练,忙着筹划攻打县城,每天都是连轴转,到了自己的帐篷又是一个人谋划到好晚。在山下不觉得,一到杨西施这里,精神一放松,立马便觉得所有的疲惫一下子都冒出来了,再也顶不住了。杨炯趴在桌上一下就睡着了,悠长而有力的鼾声旋即响起来。
午饭很是丰盛,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山笋炒腊肉、东坡肉、麻辣肥肠、清炖鸡、油淋兔子肉、素炒蕨菜。被叫醒的杨炯立刻精神起来,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一顿风卷残云,吃了好几大碗的米饭。
杨西施和惠姑满心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