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扭头而继续掠飞,眼看崩塌的雪山就在眼前,我如离弦的箭笔直而下。当接近冰河面时,我横转而过化身为刀,狠狠劈下冰层。这是凝聚了我全身功力的一击,几乎是瞬间我就听到了“咯嘣”巨响,下一刻伴随着惊急的呼喊:“无悔!”我遁入了冰层之内。
刺骨的寒是最先感受到的,但我不能僵硬了不动,必须要让这个豁口足够大,才能扼制住雪的倾轧。所以破开冰层后,我首先是用掌去劈,但发现冰层太厚,速度太慢了。一咬牙,从水中冲天而出,如法炮制刚才的方式,偶尔的回眸看到那不远处的场景。
阿牛三人,路百川等都停下来惊愕地看着我,唯独江浔如发了疯一般想要冲过来,但是他的部下死死地拖住他不让他向前,只能听到他嘴里一声声的怒吼。依稀可辨:“金无悔,你给我回来!”
我微笑着,如此从容。
何能有幸识百年,终不悔。江浔,保重!
在第三次坠入冰河后,我再没有力气破出水面了,也感觉到翻天覆地的黑暗倾轧而下。认知到倾塌的雪将天光都已覆盖,我被雪山埋在了冰河之内。
求生的本能,迫使我在水中往有空隙的地方钻,而不是就此沉沦到底在等死。
不知道是否我的错觉,除了第一次劈入冰河中时感觉冷得无法忍受,后来两次下来都好似水温没那么寒了。我想可能是被冻得麻木了吧。
水下无空气,我在几度用身体来劈开冰层后,已经无法屏息太久。所以试图往上顶,但是无论我怎么换位置,都只觉沉沉的彷如泰山压顶。渐渐的,我的力气在一点点耗尽,胸腔也因为憋气太久而感到刺痛,加上伤口的剧痛,意志在顷刻间就瓦解。
我放任了身体缓缓下沉,也放任了那些痛苦慢慢将我沉没,终究...还是逃不过。
可是,似乎天无绝人之路,当我即将沉到河底时,突的哗啦一声响,眼前豁然而亮。紧随着我的身体被一股力量给冲了出去,跌在了雪堆里,但又随着冰水的推浮又往前滑出一大段距离,竟将雪冲出了一个洞,而这洞将我包裹在其中。
我大约明***崩塌直接座落下来一大块,将冰河的某一段给全部沉埋了。等同于一堵极厚的雪墙将冰河给在中间拦断,也将极速而流的冰水给截断,于是在冰层底下的我被水浪冲出。由于雪刚刚坍塌还是松软的,这时水浪就如锋利的水柱在冲击雪墙,所以有了现在的情况。也因为雪将冰河与地面接轨了,水浪冲击了一阵就会朝着四面八方流淌,缓和了冲击力,等到水浪退去时,我看着摇摇欲坠的雪洞心惊胆颤。
我没有动,也没法动,这时候可能再轻微的震动都会导致头顶的雪层压下来,然后,彻底将我掩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身上结了一层薄冰,松动的雪洞也逐渐因为冰冻而变得坚固。天逐渐蒙黑了下来,我尝试着动了动,幸而薄冰结的不厚,还不至于把我给冰封在里面。就是身上的衣衫因为浸水的原因,被这么一冻全都**的。
原本我打算出去,但是一到雪洞边缘就被呼呼的寒风给吹得缩回来了。我将自己抱紧了缩成一团,钝钝地想:这个雪洞倒是天然屏障,至少还能替我挡风避寒。要不然我全身都湿的,出去外面连带了伤势恐怕躲过了雪崩,却熬不过这个晚上。
只不过即便躲在雪洞里,这个夜晚也很难熬。不知道是否之前耗尽了内力还是什么原因,想运转真气来回暖,但都气息不继,体内没有一丝内力。到了夜深时,我就感觉头昏目眩,身体阵阵恶寒,一直在簌簌发抖。
人终有脆弱时候吧,触及了某个点,情绪紧绷到某种情况下那根弦就会断。
而我,就是到了那个极限。
脑中回想曾经过往,从儿时到成年,每一幕都温馨又美好,哪怕爹曾对我严厉呵斥,也觉得很开心;成年后的闯荡江湖,遇见了的他们,一幕幕都彷如昨日重现。
想到最后,就只剩一个人的身影在盘旋,挥之不去。
泪滑落了框,难以言语的凄茫感在心底泛滥,子渊,你在哪?你为什么不来?以你的睿智,哪怕江浔沿路设下重重险难,也定然阻挡不了你寻来的步伐的。
生与死之间,只隔了一道线,我已经快没有求生的意念了,好想就这么闭上眼,闭上眼...
阖眼迎接黑暗的一瞬,轻喃在嘴边。
子渊,你...爱过我吗?
三三两两的片段在梦中不断被重复上演,到最后全幻化成伶仃身影缩在雪洞里随夜风瑟瑟颤抖的画面。绝望吗?是的,无比绝望。从出生的那刻起,命运就被改写了,然后一路按着老天爷给的剧本在走,我毫无选择。到最后,我即将这样伶仃死去,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在那几年漂泊的日子,也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感觉流浪的岁月永无尽头,不知今归何处,不知明往何方。可是人总是这样,畏惧水的深度,又迷恋水的味道,是让我窒息却又止不住的靠近。我想穿过夹层去最深的海底探究,却又害怕那令人无法呼吸的心痛。
到这里,我又念起了他,子渊。
陡然睁开眼,浑噩的脑子一片空白,好长一会都不知身在何处,也对周遭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感觉那湛蓝的天空在移动,我的眼珠才一点点地转动,当流转的视线倒向触及苍白的身影时,我想我是还没醒来,还在梦中吧。
有人告诉我:迷梦,是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