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阳道君望着她,叹道:“你是个聪明的,刚才为师的意思,想必你看得清楚。屈指算来,我令她去别院已有六十年了,这孩子也应该吃过苦了,可她如今的样子。哪有半分悔过?六十年,守门弟子,我的侍女,全部都换了新的,哪里认得她?她既回来,却不知道让人禀告,只是一味胡缠……”
叶冰在心中仔细算一算,这位她名义的师侄,恐怕也有一百六七十岁了吧?如此行径确实太过胡闹。刚才师父虽是温和待她,态度却带着疏离,而且她这个同门师叔就在场,师父却没有让他拜见,显然根本不准备让她回来。
想到这里,叶冰觉得自己的醋吃得好没道理。
“我知道了,她只会留一段时间,便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不予理会就是。”
“嗯。”极阳道君略感欣慰,“她是为师一手带大的,即使是你旭日师兄,都及不上她,看她这般回来,我哪有不心疼的?本想着都六十年了,她若知错了,就让她回来。可是她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态度仍然骄横,修为没有半点长进,甚至还学会了糊弄我!看在她父亲的份上,丹药法宝自不会亏待她半分,可天阳山,她以后都休想回来!”
看到师父一贯笑得没正经的脸上露出冷酷之色,叶冰知道他是动真怒了。那个女子,着实愚蠢,当着师父的面装作眼泪汪汪的样子,神色之间却不晓得遮掩,堂堂元婴修士,岂是好糊弄的?这样自以为聪明的愚蠢,比单纯的不聪明还可怕。
“师父,你莫要太伤心,此事……着实怪不得你,她与旭日师兄一起长大,可旭日师兄不是好好的?不管是修仙之路,还是人生之路,都是要自己走的,自己不长进,还能如何?”
极阳道君摇摇头,他岂不知这是安慰:“因材施教,这一点却是师父我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总觉得她是女孩子,娇惯一些也没什么,才让她一错再错。罢了罢了,我给过她多少的机会,她一点也不知道悔过,反倒学会了耍心眼,既如此,那就让她在别院过一辈子吧,什么时候改过了,什么时候再让她回来。”
虽是这么说,叶冰却知道,极阳道君这是放弃了。对那个女子,她不知该是嫉妒,还是同情。师父说了这么多话,希望她让着些,显然心里还是极疼爱她的,可言下之意,将来却是任由她在别院终老此生,连提点她犯的错都懒了。
再心爱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始终不肯悔改,疼爱的心终是会冷下来。狠心让她去别院思过,六十年不见,原希望她能改好一些,结果还是如此,岂能不失望?叶冰自问,换作她自己,恐怕早早就连人都不想见了,何况像师父一般,还如此温和待她。
师父平日里没个正形,为了她却如此伤怀,可知以往如何疼爱她,她却不知惜福。这女子,当真一点也不可怜。让叶冰好笑的是。上阳宫又来了一个女子,还是嚣张跋扈的那种,师父那几个侍女似乎终于明白了她的好,于是立刻转了性,三天两天往她这跑,不但通风报信,还煽风点火。
然后,她不但知道了此女的一切相关消息,就连她每天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发什么火都清清楚楚。
这位她名义的师侄,名叫阮心竹,清极师兄陨落之时,她还只有五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被师父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同时,师父又回了俗世秦家,接回了旭日师兄。二人年岁相差无几,从小一起修炼,一起生活。一人住在明心居,一人住在旁边的知礼斋,可说是青梅竹马。
几十年一起生活,阮心竹很自然地认为,旭日师兄应该会一直和她在一起的,谁知道,旭日师兄却是沉闷的个性,平日里总是埋头修炼,无视她的好意。她心中恼火,想让疼爱自己的师祖为她作主,偏偏这种事情,别人作主是没有用的。
两人渐渐长大之后,修为心性相差越来越大,旭日师兄慢慢地不再理会她,不是埋头修炼,就是四处游历,根本不在洞府之中。
阮心竹早就习惯了所有的东西是自己的,但凡要什么,疼爱她的师祖就会立刻送到她面前,哪里受得了旭日师兄不理她,越得不到的东西,她就越想要。
可他们的距离,却随着两人的修为差得越来越远。结丹之后,旭日师兄搬出了上阳宫,阮心竹不想着自己该努力修炼,却处处为难替旭日师兄做事的女弟子,最后终于酿成大祸。
这些话。都是阿秀等人传到她耳中的,她们这些人,都不喜欢这位阮师姐,偏偏碍着师祖,不好做什么手脚,就希望叶冰出头,替她们教训教训。
可惜,叶冰有听等于没听,只管埋头做自己的事,让她们失望不已。
她当然知道,因为师父咬死了不让她回来,阮心竹现在恼火得很,所以总是不停地找她们这些侍女的麻烦。可她早已应了师父,只能装聋作哑。再说了,阮心竹又没惹到自己头上,找她麻烦做什么?事不关己,叶冰一向很淡定。
“叶师叔,听说,这位阮师姐都管旭日师叔叫师兄呢!”
叶冰坐在明心居水潭前,抱着球球喂食,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清棋看她没反应。转转眼珠,继续说道:“我听说啊,当初师祖想让阮师姐改口,阮师姐死都不肯,偏偏旭日师叔也不在意。”
叶冰继续淡定地“嗯”一声。
阿秀只好接着说道:“叶师叔,你有什么想法吗?”
将一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