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春正月,皇上行幸甘泉宫,举办郊祭泰畤之礼。乐陵侯史高,以外属身份领尚书事,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为之副,望之是名儒,与周堪都因为师父旧恩,天子信任他们,数次宴见,言治乱,陈王事,望之上言选取宗室中明经有行的散骑谏大夫刘更生给事中。与侍中金敞,共同拾遗左右,四人同心谋议,劝导皇上仿以古制,多所欲匡正,皇上很是看重他们,信纳其言。史高只是充位而已。因此与望之之间有了嫌隙。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自宣帝时久典枢机,明习文法。皇上即位后身体多病,因为石显久典枢机,又中人少骨肉而无外党,因此可以信任,遂将政事专委于他,事无大小,都由石显决断。贵幸倾朝。百僚皆敬事石显。而石显为人又巧慧习事,能够看透人主的内心,心机又重,往往持诡辩以中伤人。别人小小的一点违忤,就会被他以重法报复。而且亦与车骑将军史高相表里。议论政事常常依据故事,不从望之等人的意见。萧望之等以许嘉,史高等人的放纵为患苦,又深疾弘恭石显等人的专权,于是建言以为中枢政事本是国家枢机,应该以通明公正处之,武帝游宴*,因此才用宦者。并不是古制。应该罢除中书由宦者主政的制度,以应古人不近刑人的说法。于是与史高石显等人产生尖锐的矛盾。
皇上初即位,重谦让而难于改作。因此望之之议久不定。出刘更生为宗正。
望之,周堪等多次推荐名儒茂才,以备谏官。会稽郑朋私下里准备依附望之,就上书言车骑将军史高,遣门客在郡国大为奸利。并言及许史子弟的罪过。奏章交给周堪阅过,周堪令郑鹏待诏金马门。郑朋又致书萧望之说:今将军的打算,到底是要行管晏之业,还是要成周召之功?若将军仅仅是为了管晏之业,则在下将离开京师,寻找季札隐居之地终身农耕,不问世事。若将军将兴周召之遗业,则在下愿竭区区之力,奉备于鞍前马后。
望之开始见郑朋,也曾经推心置腹,但后来发现郑朋是一个奸诈小人,就和他断绝了来往。郑朋于是就对萧望之充满了怨恨。于是更求入见许史之家。推问他先前所说的许史家的事,他说:都是周堪刘更生教的我,我是关东人,怎么知道这些事?
于是侍中许章奏请皇上见郑朋。郑朋出宫扬言说:我见了皇上,说了前将军五条小过,还有大罪一宗。又有待诏华龙,行为污秽不堪,曾经也想入周堪之门,周堪等不纳。至此与郑朋狼狈为奸。弘恭石显令二人告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疏退许史的情状。侯望之出休的日子,令二人上其事,然后下弘恭按问。望之回答说:外戚在位,大多奢侈淫靡,为此事就是要匡正国家,并不是邪谋。
弘恭,石显等奏望之周堪,刘更生等结为朋党,多次谮诉大臣,离间亲戚。以达到专权擅位的目的。如此为臣不忠,诬上不道,请求谒者召致廷尉。当时皇上初即位,不知召致廷尉就是下狱。于是就准其奏。后来皇上召周堪更生,左右说:这两人已经关在狱中了。皇上大惊说:难道当时不是仅仅让廷尉问话吗?于是责备弘恭石显,二人皆叩头谢罪。皇上说:令他们出狱视事。恭显因使史高上言,说是皇上新即位,未以德化闻天下,而先按验师傅,既已经下九卿大夫狱。就应该因此决免。于是制诏丞相御史,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没有其他罪过,但今事久远,识忘难明,其赦望之罪过,收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及周堪更生都免为庶人。
二月丁巳,立弟刘竞为清河王。戊午陇西地震。败城郭室屋。压杀许多人。
三月,立广陵厉王子刘霸为王。下诏罢黄门乘舆狗马。水衡禁囿,宜春下苑,等,假贷给贫民耕种。又下诏赦天下。举茂才异等直言极谏之士。
夏四月,立子刘骜为皇太子。待诏郑朋荐太原太守张敞,是先帝名臣,宜傅辅皇太子。皇上问萧望之。望之以为张敞是能吏,任治繁乱才能轻浅。非师傅之器。天子使使者征召张敞,准备用为左冯翊。但不巧张敞正好病卒。只好作罢。
下诏赐萧望之爵关内侯。给事中。朝朔探望存问。
关东饥荒。齐地人相食。秋七月巳酉,地复震。皇上复欲征周堪刘更生,欲以他们为谏大夫。弘恭石显白令他们皆为中郎。皇上器重萧望之不己,欲依重他使他为相。恭显及许史兄弟侍中诸曹,都对望之侧目以望。更生于是使其外亲上变事,言今日地震,都是由于弘恭等人而起。臣愚以为应该贬退恭显等,以彰显其等蔽言之罚。进望之等人,以通贤者之路。如此则太平之门开,灾异之原就会壅塞了。
书奏,恭显怀疑这是更生所为。白请拷问奸诈。果然服辞。遂逮致更生系狱。免为庶人。正好望之子散骑中郎萧己也上书讼望之前事。事下有司,复奏望之前所坐明白,并没有谮诉他的人。如今却叫他的儿子上书,称引无辜之诗,有失大臣体面,不敬,请求逮捕。弘恭石显知道望之素来高节,不肯受屈辱。就上言望之前幸得不坐,复赐爵邑。不悔过服罪,还深怀怨望,教子上书,归过于上。自以为身为师傅,终将不会坐事。如果不委屈望之牢狱里走一遭,塞其怏怏之心,则圣朝无以施恩厚。皇上说:萧太傅素来刚直,怎么肯接受审问?石显等说: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语言罪轻,他不会因此而死的。
皇上就答应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