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姨娘刚在房里用完晚饭,便有传话的小厮前来告知,所有人都在上房等她一个人。芳姨娘一刻都不敢耽搁,加快了步伐,走得香汗淋漓,不敢让众人多等。
谢晚晴见芳姨娘进屋,赶忙跑到芳姨娘身边。叶氏忽然见谢晚晴从身边离开,莫名地心一下空落落的。
“姨娘,这个刁奴,她竟然敢污蔑你!”谢晚晴指着依然跪在地上大气儿不敢喘的紫田道。
紫田一个劲磕头,连额头的伤都忘了疼,“奴婢没有撒谎,真的是芳姨娘,她指使奴婢来作证,指认二小姐推倒三少爷,奴婢不敢欺瞒主子!奴婢指天发誓!”
芳姨娘手指指着紫田,气得说不出话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芳姨娘咬着牙跪下向老夫人回禀道:“老夫人,事出之时陪在晴儿身边的,不是这个丫头,是她姐姐红桃,但是红桃是个哑巴,只会打手语,婢妾这才让她替红桃来回话。”说着,怒视紫田,“只是没想到这丫头……我和二小姐是怎么得罪你了,要你这般报复!”
只听芳姨娘又道:“失手打碎你和你表哥定情信物的是我,要你顾及主子名声,不要再和你表哥来往的也是我!你报复我就够了,作甚迁怒到晴儿一个孩子头上!”
谢晚晴不得不佩服芳姨娘反应的速度,心机之深,难怪前世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老夫人面色不豫,“你身为姨娘,也算半个主子,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芳姨娘忙住了口,垂首应“是”。
“既是你的奴才,你看怎么处置吧。”
芳姨娘磨了磨牙,“婢妾以为,应该即刻杖杀,以儆效尤。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婢妾有所不忍,还请老夫人留她一命。”
老夫人看了看芳姨娘,看了看瑟瑟发抖,浑身衣服被汗水浸透的紫田,“杖责四十,如果还没死,卖去楼子里。”
紫田实在说不出“谢老夫人开恩”的话,终于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信了芳姨娘的话,认为是紫田居心不良报复主子,唯有谢晚晴心中清明,在这个府里,恐怕没有人比芳姨娘更厌恶憎恨她,但这话说出来就如同刚刚紫田的那番话一样,不会有人信,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收集证据,静待将来。
老夫人派人唤了红桃来,又叫了府里信得过的懂手语的得力老仆将她的话一句一句翻译出来,果然和三少爷谢怀瑆说的不差。
到了此时,事情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虽然谢怀瑆刚刚已经承认不是谢晚晴推的她,但他毕竟年纪小,小孩子说话反复无常,叫来红桃对质一番,不过是让众人信服。
毕竟谢晚晴前几日推搡幼弟,顶撞祖母的名声早在府里传遍了,女孩子坏了名声可不好。而今日她的表现又入了老夫人的眼,因此才这般护着她。
谢晚晴知道老夫人的好意,她要的便也是清清白白的名声,于是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道:“晚晴多谢祖母明察,只是祖母身子重要,万万不要因为一个丫鬟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便是晚晴的过错了。”
小孩子声音稚嫩,脸上带着担忧之色往向老夫人。老夫人想着之前冤枉了谢晚晴,还那么重的罚了她,心下过意不去,又见她如今乖巧懂事,不由的心中宽慰,嘱咐辛嬷嬷给她送了不少姑娘家的衣裳首饰。
芳姨娘见此,连忙拉着谢晚晴跟老夫人道谢,又自己跪下道:“是妾身管教下人不严,致使一个小小的奴才敢诬蔑家中的二小姐,妾身有罪,全凭老夫人处置。”
说着眼中已生了泪意,将落不落,看的人好不生怜。
果然,老夫人还没说话,谢恺出声道:“你向来心肠软,再者管教下人本不是你的事,你也不必过多自责。”
这话的意思就是叶氏没有管理好内院了。
叶氏虽然在屋子里,但自始至终,除了谢晚晴的举动让她觉得异样与触动之外,其他人的事没有半分打扰到她。此刻听到谢恺的话,她也只是低头朝老夫人说道:“是我的过失,没有约束好下人。”
声音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波动。
谢晚晴知道叶氏与谢恺情分不多,人到中年之后更是相敬如宾。更何况此事是因为芳姨娘而起,如今却平白烧到叶氏身上,谢晚晴哪里忍心,索性顺势跪在芳姨娘旁边,朝老夫人道:“是晚晴无用不懂事,才任由身边的下人欺负,母亲何错之有,姨娘也是被我连累。晚晴年岁小,奴仆们难免偶尔会怠慢疲懒些,只是晚晴也不知有什么法子能对付他们......”
说着眼底起了薄雾,芳姨娘会演戏,她也会。而且她是个小孩子,哭起来更讨人怜。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身边的下人们经常阳奉阴违,不听主子的话了。
老夫人自然听出了谢晚晴话里的意思,又见她哭的可怜,加之今天她的表现还算不错,开口道:“晚晴莫哭,以后若是有奴才不听话的,来寻祖母,祖母替你做主。”
有了老夫人这句话,谢晚晴身边的那些奴才们自然不敢轻易倦怠。
谢晚晴捞了好处,顿时眼泪一收,冲老夫人弯唇一笑:“多谢祖母。”
谢晚芸垂首立在一旁,面色平淡,无人知她在想些什么。
叶氏瞧着谢晚晴,越瞧越不对劲,她总觉得谢晚晴今日像换了一个人。但她又喜欢谢晚晴今日与自己的亲近。
那厢谢晚晴扶了芳姨娘起来,见黄氏还与谢怀瑆置气呢,昂着脖子扭头不理他。而谢怀瑆到底还是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