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还是没能成行。这时思想中已经上纲上线的把自己的畏首畏尾狠狠批判了一番。当时的班主任刘锋老师曾经在上课时说过那么一句话使我深受刺激:老实人干不了大事!而我一直以来都被评做老实孩子,这使我非常郁郁寡欢起来,于是时常拿这句话来刺激自己,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调皮孩子的模样,比如上课也交头接耳,胡侃乱说,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等等。但是同时又知道自己是在做戏,虽然话多了,却并不真得开心,而一旦沉默下来,又会拿刘锋那句话自责,如此再三,总是不快。这次也不例外,我是这么激励自己的:不敢去赶会,就是胆子小,没出息!于是就想,我偏去,我要证明给人看,我胆子大得很,就是龙潭虎穴,我也敢闯。然而出了家门,看着刚刚化冻的泥泞路面,想想一路上汗流浃背的感觉,就又退了回来:“干吗去找这个罪受,戏又听不好道上。”
最终还是没有去,我结论道:“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反正我不想找罪受。”这就是没有主张的我的主张。
开学的日子里,大地还在严冬里沉睡,“呼呼”的风声便是它的鼾声。壕沟里,草垛后,房顶上,冰雪残迹还没有完全消融,碧空蔚蓝如洗,白云飘缈如扯絮窝棉,暖阳如春。
教室还是原来的教室,学生大都还是原来的学生,不过走了几个,都出去打工挣钱了,虽然也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也有了几个新来的。其中包括贡献和秦子亚,这两个人小学五年级转学大秦小学未能成功,现在又杀回来了。
由于大家按到校的早晚各寻座位,所以原来的位置都被打乱了。我没桌子,只搬了个板凳。找不到桌子,正在犯愁,忽听有人叫我。那人我并不熟悉,叫王洪波。
“什么事?”我已经猜到其意,还是故意问道。
“你没桌子是吧?”
“嗯。”
“你来坐这儿吧。”王洪波的同桌说,那人叫郭燕。
虽见他们桌上已有二人。但是盛情难却,而对我而言,又正如雪中送炭,只好欣然而往。坐好后,我不免想客套一番:“这是谁的桌子?”
“我的。”郭燕笑回。
“三个人有点挤了。我先在这凑合着,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我不好意思地道。
“不用不用。”郭燕忙说,“你不用客气,就坐这吧,只是这里有点靠后了,还怕你不满意呢。”
“那是哪里话,现在只要有桌子趴我就心满意足了。”
坐下后,我才对这二个新同桌有了些了解:王洪波身板魁梧。五官端正,方脸,平头。绿色中山装,待人也十分热情,总是一幅满脸堆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好好先生。只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笑有些虚伪,而且颇富心机。郭燕大脑壳。个儿比王洪波矮一头,喜笑却不善言语。写得一手好字,郭燕待人率直。跟我相似处多,因此相处更为融洽一些。
我们身后的桌子上也有三个人,桌子是贡献的,另外两个凑合者是柳咏和高伟,他们在第六排,也是倒数第三排。如果说我们的座位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话,那么他们的就不尽如人意了,更何况柳咏、高伟都是成绩位居前列的学生,因而多次听说他们埋怨老师不重新安排座位。而贡献因为初来乍到,能够上这个学已经感觉非常满意,对座位也就不做奢求了。
这天,刘锋老师给班里来了个很小的“人事变动”,——把少数几个同学的位置调了调,柳咏和高伟都和第二排的同学换了一下,而贡献则原地没动,这使大家觉得不公平,对老师的安排不满起来。
我跟王洪波唧唧咕咕着唠叨此事,郭燕听得不耐烦,激动地说:“光吵吵有啥用呢?有本事去跟刘老师说啊!”
“要不我给刘老师写封信吧。”当面跟老师说,我没这个勇气,写信却是我的拿手好戏。
“你敢吗?你敢的话,我就跟你‘联名上书’!”王洪波也来了兴致。
“好啊,你打个草稿,我来执笔。不过你的名字得写在前面。”郭燕不甘落后。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我一下子亢奋起来,似乎在做什么伟大之事。说办就办,王洪波拿出钢笔,从他的大笔记本里撕出一张纸来递给郭燕:“也别让他打草稿了,就直接我们说着你写着好了。”此时身后贡献已经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很是激动地感谢了一番,并请我们还是不要麻烦了,他不介意坐在后面。我们哪里依他。
当我们把这封信完成一半时,上课铃响了,这一节是代数课,王洪波向来学习唯上,就说“先听课,下课再写”,我已激动得发了狂,如果笔在我手中,我非一口气写完不可!虽不能如此,因为心中总盘算此事,时不时地把一些新的想法说给他们听,也就没什么心思听课了。
终于等到下课,我叫郭燕继续写,王洪波却说他要出去一趟,我们不理会他。总算大功告成,信写完了,王洪波却皱着眉头回来了,垂头丧气的说道:“还是别写着信了吧。没什么作用的。刘老师肯定不会听咱们的,他又不知道贡献成绩怎么样,不可能因为这封信就把他调前面去。不公平就不公平吧,不公平的事情多了!”
“你害怕了?”我有些看不起他,但是知道王洪波一旦打了退堂鼓,我们二个不善言辞的家伙,就更不敢去做了。果然,听了王洪波这番话,郭燕面上也灰蒙蒙的,此事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