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亨进兵心切,率麾下五千秦兵抛下马匹急行军。他还嫌速度不够快,索性连盔甲也不要了,士卒只携带单刀、长矛和弓箭轻装前进,果然只用了一天一夜便穿过三峡,抵达奉节县城。当然,这也是秦兵平时训练极为刻苦的结果。换了任何另外一支官军,别说到奉节,恐怕这峡江道连走都不敢走呢。
大队人马刚出三峡,前锋李守俊便来报告:“团长,奉节县城四门紧闭,拒不让将士入城。因情况不明,到底是谁占着城池都不知道,我也没敢攻打。”
这时别说将士们,就连李来亨都是又累又饿,简直前心贴后心。李来亨听了把眼一瞪道:“别管是谁,先进城再说,不开城门就打进去!将士们,咱们最难走的路都走过来了,只要进入奉节,就可以狠狠地吃一顿,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给我打起精神来,冲!”
五千秦兵被他这么一鼓动,无不带着对吃饭和睡觉的强烈向往,猛扑至奉节城下。
奉节只是一座小小的城池,城墙全是土坯,也就一丈多高,还有多处损毁。对于秦兵来说,这样的城墙当然不可能挡住他们。
见城头空无一人,李来亨高声喝道:“守城的给我听着!本将奉旨平叛而来,立即打开城门!否则不管你是谁,一律以谋逆论处!”
话音刚落,城头倏地立起一名三十多岁、器宇轩昂的中年人,朗声问道:“既是官军,为何不穿号衣?难道你们是土匪,想赚开城门不成?”
见城头之人说一口流利的汉话,李来亨想着应该不是发动叛乱的土司,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时再看自己这边,他也不禁笑出了声。
原来因为行军太急,将士们都把盔甲扔给纤夫运输了。而秦兵本来就没穿过官军的号衣,此时天气渐渐炎热,急行军又是满身大汗,好多人都打了赤膊,就连李来亨也光着膀子。对方不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李来亨忙说明身份,并捧出朱由检的圣旨朗声宣读。对面城门立即大开,那中年人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哽咽着道:“可把圣上的救兵给盼来了!李将军,你们远来辛苦,快到城中歇息!”
一问之下,原来此人是重庆府铜梁县知县傅宗龙,现在是他带着几百人驻守奉节。李来亨也不及细问,先让大军入城,二话不说立即开饭。这五千秦兵是真饿急了,不管端上来多少饭菜,转眼就吃个精光,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把负责送饭的守军都看傻了。
“呃!”李来亨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拍了拍重新鼓起来的肚子,这才意识到傅宗龙还一直在旁边陪着,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行军太急,将士们都是昼夜兼程赶路,吃相不雅,让大人见笑了。”
傅宗龙却笑道:“将军何必过谦,将士能吃才能作战。有了李将军这支生力军,蜀中局势定会好转。”
这时李来亨才问起蜀中战况,傅宗龙的双眉渐渐皱紧道:“水西、永宁两路土司叛乱之后,水西土司安邦彦据贵州,僭号‘罗甸大王’;永宁土司奢崇明攻陷重庆后一路向西进兵,威胁成都,僭号‘大梁王’。二人都是夷族,又有姻亲,互为声援,贼势浩大,本地官军久疏战阵,根本不能抵挡。两个月前重庆陷落,连知府带附近县的知县、卫所官军,全都跑得无影无踪。
“学生所在的铜梁县,因离重庆太近,学生率千余官军与贼交战数次,损兵折将无法立足,只好退到奉节。因奉节知县也逃跑了,学生只得暂驻于此,等待朝廷大军前来。”
“哦?”李来亨目光炯炯地问道,“傅大人为何不去别的县,单单来奉节呢?”
傅宗龙赶紧道:“奉节古称白帝城,唐时因尊崇诸葛武侯在此受蜀帝刘备托孤,临大节而不可夺,方改名为奉节。此地乃川东门户,三峡起点,只要扼守此地,就是千军万马也难通过。学生怕叛军占据此地,阻挡援军入川,只好以几百人苦守。幸亏叛军目光短浅,只知道抢掠川中平原富庶之地,没有往这边来。”
李来亨听得心有余悸,连连点头道:“傅大人说得没错,我们是刚从峡江道里穿过来的,别说几百人,就几十人把出口堵住,拆毁栈道,我们就要困死在峡谷里了!幸亏傅大人守住此城,远征军才有了个立足之地。一会儿我马上给圣上飞鸽传书,先给大人记上一功!”
这回轮到傅宗龙莫名其妙了。李来亨便让团部参谋处当场演示,将入蜀情况简明扼要地写出来,转为密码后放入三个小木匣,绑在三尾信鸽腿上。信鸽立即振翅翱翔,沿着大军入蜀的原路远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信鸽一个时辰能飞二百余里,此地距京师大约二千五百里,圣上最快明日此时就可以接到急报了。”李来亨解释道。
傅宗龙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地道:“今上真乃旷世圣君!若此法能普及全国,不但驿站马力可以大为节省,消息传递也比过去快了数倍,似安奢之乱这种事,恐怕就很难发生了!”
“是啊!”李来亨也由衷地道,“我奉旨出征的时候,圣上已经特意叮嘱,要在重庆、成都、贵阳等地建立固定的信鸽点了。不过眼下咱们还是得先平叛,先把重庆拿下来再说呀!傅大人,你对这里熟悉,重庆的叛军现在是什么情况?”
傅宗龙听了又蹙眉道:“奢崇明攻占重庆后,自率三万人马去攻成都。现在成都是由石柱宣抚使夫人秦良玉率军驻守。秦良玉虽有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