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烁枫同学此时的心情很惊悚,很郁闷,同时,还有一点点担忧。
郁闷惊悚的原因,是因为泼皮无赖干别的不行,但城东街面上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躲不开他们的眼睛。而当单烁枫听说胡金花大驾光临城东的时候,他当机立断制止了手下小弟去解救他们话事人的行为。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个小弟只要将他在城东的消息透露出半分,他单烁枫从此之后只能远遁天涯,再无法于海西立足。
可同时,这个举动又让他有些担忧。虽然一个黑社会还没有什么主辱臣死的信念,但话事人在自己地盘儿被人刁难,小弟们却袖手旁观……单烁枫知道,马权来芙蓉楼后,第一要做的事,就是气急败坏冲着自己吼叫。
甚至,单烁枫同学这个时候都已经可以幻想出,马权那张跟威武将军没肉吃时的暴怒嘴脸……不错,通过这些时日的了解,单烁枫确定马权就是这么德行的一个货。
所以,听到小弟说马权已经就要到芙蓉楼时,单烁枫的心情已忧伤逆流成河。想着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还不如自己爷们儿一点,主动凑上去让马权骂个痛快。
可当他看到马权的手竟然揽着糜贞儿那纤细的腰肢走近自己身前的时候,他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单烁枫从来不怀疑马权会将糜家的大小姐搞上手,他只是想不通,为何这一幕终于到来时,会这么突然?
就好像,昨日他们还是路人,可今日却已然相濡以沫很长时间一般。
“师傅,我从此以后是不是应该改口唤师娘了?”单烁枫贼眉鼠眼跑上前去,他觉得有这样的喜事儿垫底,自己非但不会挨骂,还可能会讨得一些喜赏。
“爱怎么称呼是你的事儿,不过你也别打什么歪主意,胡姐姐如今还在城东满大街打听你,为师可是宁死也没有将你的行踪出卖。这份爱护,抵得上你马后炮的恭贺吧?”从来都是马权从别人身上占便宜,单烁枫上来这模样,马权立刻就猜出他在打什么主意。好在自己果真抱得美人归,心情大好,也懒得跟单烁枫计较。
糜贞儿低头浅笑,想着刚才也不知是谁上来就卖了自己徒弟的,这会儿还能大言不惭说地这般底气十足。可笑归笑,一些事情,糜贞儿是早就想到的,笑眼微微一眯,那春花一般的娇靥上就挂上了一抹隐晦如刀的警意。
单烁枫心中微微一惊,登时就明白了糜贞儿的意思。锦衣卫的谋划他是知道的,糜贞儿在这个时候横刀夺爱抢占了马权
的心,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举动。想必糜贞儿也根本不敢在锦衣卫当中公开这个消息,所以才向自己投来威胁一瞥,示意自己保密。
单烁枫想也没想就低下了头,默认了这个指示。可待两人都走近芙蓉楼后,单烁枫才觉得有些委屈:凭什么,凭什么你糜贞儿也威胁我?为何自己认识的锦衣卫,好像每个人都能惹得起我?
可怜的单烁枫不知道,这就是他不懂反抗的缘故。一个人的习惯和气场在十五天内就会养成,而他入锦衣卫时,便处在一个很弱势的地位。自然而然地,糜贞儿即便有求于他,也就想到了威胁一法,而明明捏着糜贞儿把柄的单烁枫,也自然而然接受了这样的方式。
好在,这也是单烁枫的聪明之处,生性机敏的他,知晓用怎样的无关大节的退让来最好的保全自己:向锦衣卫告密除了会得罪糜贞儿外,又能换来什么好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怪罪的时候,以糜贞儿的秉性,也不会将他牵连进去,他又何必去当那个惹人嫌的恶人?
想通这点,单烁枫便又释然呵呵一笑,跟着两人入了芙蓉楼。
此刻的芙蓉楼,完全与马权两次来时不同。或者说,马权的两次前来,毁坏了芙蓉楼的原貌。
云鬃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窗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取自这首诗中芙蓉二字的芙蓉楼,原本就是生张熟魏、卖笑迎春的地方。两次马权的到来,那些以身娱人的歌姬舞女都被隐匿在外,又因为注定有杀戮,所以才是一副简单的酒楼。
而现在,芙蓉楼中红罗轻纱,莺莺燕燕。袅娜的歌声,一股股甜香在空气中若有如无的缭绕,似乎在轻轻地挠你的五脏六肺。穿梭其间的女子莫不衣着暴露、媚态撩人,看向马权的眼神,都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古怪幽怨之感。
腰间的软肉传来一阵剧痛,马权脸上顿时苦笑不得:自己不过浏览一下这个地方怎么突然十八变了而已,又没有专门盯着人家姑娘的身段儿打量,糜贞儿你至于这样嘛?
不过,这个动作也让马权醒悟为何那些女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你入了酒窖,各色酒水自然唾手可得,可偏偏还自带了一坛绝世佳酿,这不是给自己、也给人家姑娘心里添堵嘛……
单烁枫见事不妙,当下就给马权和糜贞儿安排了一间雅房。可想不到,马权刚入座,就开口向雅间门口的小侍女吩咐道:“将芙蓉里闲着的姑娘全唤来!”
小姑娘
一听这话脸就红了,虽然久在这个环境,总见过一些色中饿鬼。但如马权这般嚣张狂妄的,小姑娘却还是第一次见。更古怪的是,这位小相公难道就没看到身边那位绝色女捕快的脸都黑了吗?
“马权!”糜贞儿这时真有些忍不下去了,虽然她猜出马权来芙蓉楼是为了张县令一事,也想着自己心中既然有他,在外就应多谦让他一些。可马权